中,側耳能聽見白給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仿佛壯士在擂鼓,蒼穹在降雷,這樣的聲音她每晚都會聽見,然而這時候卻顯得尤為珍貴。
因為未來的不確定性。
她可能會死。
白給也可能會死。
「大概什麼時候?我想有個準備,這些日子我在努力地降伏一道秩序神鏈,對於天地道則有了一些眉目,或許在不久之後的將來,我便能夠突破六境。」
蘇有仙將柔軟的手順著白給的衣衫領口伸進裡面,撫摸白給的胸膛,面容恬靜而安祥。
「那批貨物與游探海相關,等到時機合適,我會給游探海定罪,而後聞院長會帶著大批的禁軍直接將他就地誅殺!」
「游探海的死,便是戰爭打響的信號!」
聽到了這裡,蘇有仙那柔軟的身子忽地一顫。
「會怎樣?」
「不知道,但這個果然必然會十分劇烈,遲則一月,短則三五天,諸方勢力之間的平衡就會隨著這一聲巨響而被打破。」
白給溫暖的手掌撫摸過蘇有仙的面龐,忽然想起了神宮之中的那個女人還有她肚子裡面尚未出世的孩子,女帝告訴他是個女兒,可她因為魔骨的緣故被限制在了女帝的深宮之中,無法長大,只能夠一直休眠。
作為一個父親,他深切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和愧疚,縱然非常想要讓女帝將那個女孩兒生出來,讓她見見這美麗的世界,卻又沒有任何能力對付魔骨,混沌佛珠的消息依然渺無音訊。
蓮無心在南朝被佛門驅逐的消息已經在兩月前傳到了夏朝,不少人還覺得驚訝,對於蓮無心叛出佛教而覺得不可思議,但凡重明宴上有點兒眼力勁兒的人都能夠看出蓮無心佛法高深,慧心通明,這樣的人能夠走過蒼狗山三道,怎麼會叛出佛教?
只不過他們不知曉內情,也無心查探,蓮無心被佛教一腳踹了出去,便意味著白給期望他能夠幫助練就混沌佛珠的事情基本告罄了。沒有混沌佛珠,又要怎樣才能化解東海之下的魔骨與無盡妖鬼的可怕因果?
轟!
一陣雷聲響起,懷裡的玉人輕顫,二人均看向了天穹之上,那詭異無端的天氣怪怪的,竟然一邊下雪,一邊下雨。
巡邏的禁軍踏過門外的長街,腳步聲踩在水坑裡的聲音格外響亮,那種肅殺的聲音遠比風聲可怕,在院中那脫皮的土籬笆被浸濕,變成了深褐色,散發著一股塵土氣與潮濕的腥臭味,白給抱著蘇有仙,二人相擁,卻沒有睡覺,而是心照不宣地將意識沉入了氣海世界,繼續修行。
留給他們的時間緊迫,他們不得不抓住每一分每一秒,王城的風雪越來越大,而外面則更加的蕭瑟可怖,一陣張牙舞爪的妖魔林森之後,出現了一個身材寬大的中年人,他撐著傘,與一名老者站在一起,在那座並不引人注目的小山丘山認真仔細地看著王城,看著高大巍峨城牆上巡守的軍士。
「我記得……如果我沒有記錯,我應該沒有記錯,王城百餘年前是三把刀。」
「可是現在,似乎只有兩把,一長一短,一直一彎。」
「還有一把刀去了什麼地方?」
面對老人的疑惑,中年人沉默不語,因為是雨夾雪,所以小雪在傘面上無法堆砌起來,他也不用總是花費精力去做這些沒有多少意義的事情。
「是三把刀。」
良久,他才開口。
「不是一個人。」
「他從那個人的身上學了一身的本事,然後他才開始為龍不飛殺人,殺人的時候只帶兩把刀。」
「從數十年前開始,他就只有兩把刀,那個教他本事的人,似乎沒有全部教給他,又或者說僅僅是這兩把刀,便已經非常適合這個人。」
「適合永遠是最重要的。」
老人那褶皺布滿的雙目上呈現出了迷惑,嚴肅,還有後怕。
「引蛇出洞,會不會太危險?」
「畢竟誰也不知道那第三柄刀究竟是死了,還是藏了起來。」
中年人撫摸手上最獨特的那個翡翠玉扳指,意味深長地回道:
「他以前殺了那麼多人,藏起來也不是個事兒,出來混總得還,我倒希望他出來。」
「畢竟這麼厲害的一個人如果死了,那真是會讓這盤棋少掉很多的樂趣。」
「布局了那麼久,藏了那麼久,被人脅迫了那麼久,『它』應該憋得很辛苦。」
老人仔細想了想這前因後果,總覺得事情沒有他想的這樣簡單,於是問道:
「觀仙樓里的那位究竟想要做什麼?」
「稱帝?」
「還是……」
中年人回望觀仙樓,目光比這空中飛灑,偶爾會鋪向面頰的冰雨更加平靜。
「不是他,而是『它』。」
「他以為自己是執棋人,殊不知那個執棋人,早在兩百多年前的時候,就已經易人了……」
「他……也只是這千迴百轉之中的一環。」
言及此處,中年人的腦海復現了女帝趙娥英的面容,嘴角溢出了一抹極其神秘的笑容。
當然,他看不見在宮廷深處那名捂住自己肚子,滿臉慈母之愛,帶著些竊喜與驚惶,帶著些受寵若驚的欣喜的女人。
他看不見,趙娥英眼中深處那份近乎於癲狂的母性……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