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們累、你們苦,可我負責任的說一句,我這個當幹部的雖然沒有像你們一樣挑土推車甩鋤頭的幹活,可我也沒有閒著玩!」
「我可以負責任的再說一句,我的休息時間比大傢伙要短!」
營部的領導們紛紛說:「這點我可以證明,於領導昨天是工地上最後一個睡的,今天是工地上頭一個醒的。」
「領導要擔心的太多了,這麼大的工地,要保障施工進度還要保障咱們勞力的安危,他的心很累。」
「還有咱們吃的飯呢,領導都過問了,這次趕海工發糧食發雞蛋還有粗糧鹹菜管夠的條件就是領導給咱們爭取到的……」
大領導擺擺手說:「這些先不說,我說這些話不是來給自己表功的,實際上跟各位同志相比,我也沒有什麼功勞,功勞是人民的!成績是人民的!」
「我要說的是,我可以不必來受這個罪、擔這些心,因為這趕海工的事關乎全市人民,為什麼非得我來負責這個項目呢?」
「以前我有這樣的心思,直到我去年年後到南疆辦點事,然後我看到了邊疆的戰事、看到了戰士們的犧牲!」
「有很多戰士很年輕,跟我兒子一樣年輕、跟同志們的兒子或者弟弟一樣年輕,可他們在邊疆犧牲了、受傷了!」
「我忍不住問一個雙腿被地雷炸斷的戰士,我說你們這麼年輕,把熱血拋灑在邊疆的土地上,心裡有沒有感覺委屈、不甘?」
「你們猜這小戰士怎麼說?」
他看向眾人,自顧自的說道:「他跟我說,『這是他們的責任,每個子弟兵的責任,因為人民子弟兵守護人民啊』!同志們,他真是這麼跟我說的啊!」
眾人聽的動容。
這時候有領導沖身邊的人低聲說:「領導的兒子也犧牲了。」
再聽這話。
現場沉默無語。
有些勞力縮了縮脖子,抄著手離開了。
青年逃工聽到這兩番話後臉漲紅了,他說道:「領導,對不住,我錯了,我回去對同志們做檢討……」
「你先不要說這些話。」大領導懇切的說道,「你的家庭情況確實不該來趕海工。」
「那你為什麼來了呢?我想這是有人在濫用職權了!」
他冷森森的看向幾個公社幹部和村幹部,這下子輪到幾個幹部開始低頭。
當然有的幹部問心無愧,張開嘴要解釋。
大領導擺擺手說:「你們幾個還有這幾位同志都跟我回去,去團部辦公室咱們仔細聊聊。」
「古人說,真理不辨不明、越辨越明,這樣咱們回去把事情的責任給找一找,是誰的責任誰就要負起責任。」
「別的地方我不管,咱們這塊工地上我說的算,有功必賞、有錯必罰!我不要別的,就要一個公正!」
勞力們聽到這話大為激動,紛紛鼓掌。
掌聲很熱烈。
領導領著人離開了,勞力們也散開了。
這下子沒人想要當逃工了,都堅定信念準備在這裡好好趕工再回家。
王憶本來想找大領導說一下松林蟲災的事。
但看氛圍現在不太適合聊這個,他便也跟著人群先回去了。
反正處理蟲災不差一天兩日的,他準備明天去找領導提一提這回事。
天涯島這邊的社員們回到營地圍著地窩子烤火,一邊脫了鞋給腳丫子烤火一邊摳著腳丫子討論:
「市裡的領導就是市裡的,有水平,有能力。」
「也有覺悟,唉,沒聽那個中分頭領導說嗎?他兒子犧牲在邊疆了。」
「人家為了國家穩定、人民安居樂業犧牲了兒子,咱們上個海工怎麼能抱怨?唉,說起來咱們生產隊投機取巧了,本來要來五十個人……」
「沒事,明天咱們再加把勁,難道咱們四十個人干不出五十個人的活嗎?」
王憶拿出幾個灌了冰水的大瓶子出來,裡面是密密麻麻的蟲子。
蟬,知了猴。
他拿新鐵條分給眾人,然後從裡面拿出知了猴串在鐵條上,放在火上烘烤起來。
烤知了猴吃。
這些知了猴都是用鹽水給泡過了,味道挺咸,但烤熟之後又特別香——高蛋白,適合燒烤。
社員們便吃著烤知了猴美滋滋的喝小酒,一個知了猴分開一點點的吃,有香味有鹹味,再配上一口小酒進肚子裡,心滿意足了。
外隊的勞力看的眼熱,湊過來跟著一起烤火、一起聊天,當然也順便過來分兩個知了猴下酒。
人越來越多,聊天的氛圍就越來越好。
大傢伙喝著酒烤著火,不斷有人拿乾柴扔進去,熾烈的火烤的人臉紅彤彤。
風一吹,火焰飄蕩。
木頭燒的噼里啪啦響,通紅的木頭時不時的燒塌落下,然後便濺起好些火星子。
海風挾帶著火星子漫天飛舞。
夜空黑暗。
火星旋轉著如螢火蟲。
今晚夜色很深沉,松林削減了海風的狂野,只有小風來吹。
大傢伙喝酒吹牛,時不時就是一陣爆笑聲,真是一個安好的歲月。
王憶坐在人群外頭看著這一幕,一切盡可攬於胸,好像能看見開心的情緒在人群中環繞的蹤影!
聊著聊著大家都聊嗨了,一時之間都忘記了時間點。
連隊幹部們只好敲鑼吆喝:「睡覺了、睡覺了,都去睡覺了啊。」
「夜深了,明天還要趕工,都趕緊休息了……」
結果這又換來了一陣憤怒的咆哮:「我草,讓不讓人睡了?大半夜的吆喝就罷了,怎麼還敲鑼啊?」
連隊幹部氣的吹鬍子瞪眼。
各班排組的幹部們招呼自己人去睡覺,王憶也幫忙驅散了還在聊天的人。
他還得等地窩子冷卻下來鋪被子呢!
人群戀戀不捨的散開,各回各自的窩棚子。
然後篝火紛紛熄滅,燈光也滅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忽的有人聲嘶力竭的叫了起來。
這下子又犯了眾怒,整個連隊的營地都被驚動了,紛紛出來罵娘。
但一個聲音壓住了他們的情緒:「是蛇啊!宋大寶的褲腿里鑽進一條眼鏡蛇!」
「大夫大夫!宋大寶被眼鏡蛇咬了!」
翁洲地區確實有蛇。
松林地帶肯定也有蛇。
但現在的深冬時節,天氣森冷,蛇應該已經冬眠了。
結果怎麼又鬧出蛇鑽褲腿的事來了?
營地里出現了蛇還是眼鏡蛇這樣的毒蛇,連隊幹部和各班排組的基層幹部立馬緊張起來。
營部里已經睡下的曹玉清被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