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想想,二十二年前,東方易究竟如何當上這東瀾國的皇帝,一個毫無繼位資格的皇室旁支,野心勃勃,聯合王家,勾結北丘,與前朝欲孽曹世榮狼狽為奸,策劃了一場陷害忠良的謀逆案,在這皇位上安然度過二十多年,敢問爾等,究竟誰才是亂臣賊子?」
蕭韞之此話一出,百官之中,十之皆震驚在當場。
其實,二十二年前皇位更易的事情,並非不讓人懷疑,忠王東方昭是先帝唯一的孩子,繼承大統也只是早晚的事情,又得先帝寵愛,實在沒有必要起兵謀反。
但皇室之中皇位更易從來都是腥風血雨的,成王敗寇,一家之天下,也不過是誰最終得到了那個位置,便被承認為王罷了。
只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何翻了出來,而蕭韞之又到底是誰,今日為何有此一出。
但不論如何,如今蕭韞之都是亂臣賊子。
「休要胡言,蕭扶疏你還不放開陛下!」
蕭韞之嗤笑了一聲,繼續道「如今,東方易還要重演二十年前之事,將我射殺在這正華門內,我又豈會坐以待斃,今日,我不但要為二十年前忠王案翻案,還要……」
可他話還沒有說完,目光便直接略過百官,看向了大開的正華門外,正朝著宮門而來的一行人。
為首的是一個滿頭白髮,形容卻只有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即便滿頭白髮,卻依舊丰神俊朗。
而他的身邊,一左一右,分別跟著兩個人,一個正是始終面色清淡的蕭浮生,而另一個,則是已經二十多年未曾下山的大悲寺老方丈。
眾人覺察到異樣,不由得順著蕭韞之的目光,轉身朝背後看過去。
年輕的官員不明所以,但上了年紀的官員,卻大多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看著朝著宮門走過來的中年男子,漸漸地與記憶之中,二十二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忠王聯繫在了一起。
惠帝原本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待看清朝著宮門走過來的人是誰時,幾乎目呲欲裂,咬牙道「東方昭!」
便是城牆上的謝景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東方昭已近在眼前,眸光複雜地看著屋頂上挾持惠帝的蕭韞之,開口聲音微沉「混賬,還不下來,當真要做亂臣賊子不成?」
蕭韞之一愣,而後唇邊展開一抹笑意,抓著惠帝的便從屋頂上飄落下來,落在了原先惠帝站著的地方,一腳將地上的已經因為疼痛而暈厥過去的王老大人踢飛至人群之中太子的腳下,帶著惠帝穩穩落在了地上。
東方昭著才無奈道,「浮生。」
蕭浮生站出來「父親。」
這一聲父親,著實將所有人都喊懵了,唯有蕭韞之愣了一下,眼神微閃地看了蕭浮生一眼,眼底深處有一抹無奈。
虧得他這些年自以為瞞得緊,不成想這小子,不知何時已經知曉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可還不待他們反映過,蕭浮生便站出來,手裡展開一張長長的摺子,青年冷淡的聲音,不急不緩地道出了二十年前的真相。
東方易野心勃勃,內外聯合,策劃了一場忠王的謀逆案,逼死先帝,自立為帝,而實際上,他根本沒有冊立的聖旨,不過是當年在心腹的擁戴下,趁著先帝無子,才登機為帝,這二十多年來,不過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甚至還是陷害忠良、欺君罔上的竊國賊,而這些年來,東方昭因為當年的事情,被東方易鎖在思過塔之中,身受重傷,多次幾近走火入魔,不得出塔,直到今年,身子慢慢恢復,知曉惠帝舊事重演,要在這正華門,因為二十年前的事情斬草除根,於宮廷之中射殺自己的兒子,即流落民間,隱瞞身份多時卻被一朝揭穿的皇長孫蕭扶疏,才不得不以這樣的形式出現。
待蕭浮生對著冊子交代完這長長的過往,已經是一刻鐘之後。
惠帝如同瘋魔了一般,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胡言亂語!胡言亂語!朕的皇位,是先帝所賜,明正言順!」
「東方昭!你謀逆犯上,如何敢破塔而出!」
「來人!來人,將這些亂臣賊子,都給朕抓起來!」
東方昭便眸色平靜地看著惠帝「二十多年了,東方易,你弒君謀亂,如今,一切都該結束了。」
他說完,將目光緩緩移向老方丈。
老方丈打了一個佛偈「阿彌陀佛。」
他拿出了一道明黃的聖旨,語氣依舊是無悲無喜的世外高人樣「先帝將立儲位聖旨放置大悲寺大殿之中,請各位施主驗收。」
蕭浮生目光掃向蠢蠢欲動的朝臣「禮部尚書何在?」
禮部尚書聞聲站了出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東方昭和蕭浮生的身份,從大師的手上接過聖旨,反反覆覆查看之後,失聲道「此乃先帝手書立儲旨意!」
一語驚天!
老大臣也不顧身份,紛紛朝著聖旨過來,反覆查看,最終確定,這的確是真正的聖旨。
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惠帝的心腹大臣仍有猜疑「二十年前之事,王……王爺如何證明?」
不等東方昭說話,皇宮外面,康寧大長公主被長公主扶著過來「老身可證明!」
她年紀雖大,說話卻依舊擲地有聲,讓人恍然想起康寧大長公主年輕的時候的風姿。
甚至,連惠帝的不同胞的妹妹長公主也毅然道「本宮可證明!」
惠帝不知置信地看著康寧大長公主和長公主。
長公主神色複雜地看著形容狼狽的惠帝「事已至此,皇兄又還在堅持什麼,二十年前,你便做錯了。」
「住口!」惠帝聲音嘶啞,大喊道。
然則,這還不是最終打擊惠帝的地方,而是他的枕邊人姚貴妃,此時一身黑色衣袍,從內宮之中走出來,「若本宮也可證明,東方易這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呢?」
她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朝臣不可置信地看著姚貴妃。
姚貴妃輕輕笑了一聲,帶著幾分嫵媚神色「本宮是陛下枕邊人,有何東西拿不到,這些二十年前密謀的信件,陛下為何不燒了呢,偏偏要落到臣妾的手裡。」
說罷,姚貴妃似乎也不在意手中的東西,手一揚,那些所謂的信件,便都紛紛揚揚地落在了地上,被輕風飄至朝臣的腳邊。
有人控制不住好奇心看了一眼,待看清上面的文字和私印,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唯有姚貴妃,如魅影一般而來,驚人之舉之後,無趣地笑了一聲,似看著一個死物一般看著惠帝,眼底划過濃濃的厭惡,朝著來時路而回。
就在這時,宮外有人驚慌來報,人未至,但聲已先到「陛,陛下……鎮遠侯帶軍而歸,京城將失守!」
待至近前,看著這混亂的一幕,當下卻什麼聲音都不敢發出來了。
剛剛被真相衝擊了的朝臣,面上更露出驚慌的神色,下意識地看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