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用她挖出來的洞口爬上牆。
夢境中的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只要能想到的肢體動作都能做到。
我翻上牆壁,和她並肩站立在迷宮之上。
牆壁之上脫離了迷宮中黑暗迷霧的束縛,視野變得極其寬廣。
眼前是極其壯觀的場景。
無限延伸的迷宮,一直延伸到遠方。
極高的地方有著有著深紅色霞雲一般的穹頂。
穹頂凝結著數不清的巨大的透光鐘乳石。
鐘乳石反射著不知何處散發的深紅光芒。
整個世界都如晚霞照亮一般。
這迷宮沒有邊界,卻有許多盤旋的樓梯通往上方。
那些樓梯可能就是出口。
「你看。」她指著迷宮的牆壁。
她指著的地方牆壁正在變換著形態。
一條通路正在被封閉,然後另一邊的牆壁打開了一條通路。
這個迷宮不是固定的,還在不斷變換著形態。
這麼說的話,如果在下面走,道路還在不斷變化,即使沿途做上標記也沒有什麼效果。
如果不是她強行爬上來脫離了迷霧,我們不知道還要在下面拖延多久。
「但是啊,」我說,「總覺得這些災禍夢境都非常簡單。」
「什麼意思?」她露出疑惑的表情,「難道簡單不對嗎?」
我搖搖頭。
「這些夢境如此複雜,有著不可思議的構築和無法徹底擊敗的敵人,不可能全都是讓我們輕輕鬆鬆突破的兒童遊戲。」
「也不是很簡單」她不高興地碎碎念。
「我總覺得你手中掌握著許多關鍵的鑰匙,打開了夢境的後門。這也沒什麼問題,畢竟你才是真正的夢境主人。
就好像黑之夢境裡你掌握了『母親的慈愛』這個鑰匙,白之夢境裡你掌握了『永不放棄的希望』這個鑰匙,今後的夢境應該也是如此了。」
「那這次的鑰匙是什麼?」
「這我可不知道。」
「總之現在先前往一個樓梯去看看。」
最近的樓梯離我們只有幾百米,我們從牆壁和牆壁間的縫隙跨過去。
縫隙和牆壁都是差不多的寬度,可能有兩米多,也就一步的事。
我們很快就來到樓梯的下方。
這些樓梯都是沒有支撐的,只有懸浮在空中的一條一條台階。
它們沿著一根不存在的圓柱盤旋而上,充滿鬼斧神工般的奇幻美。
我們跳上台階,台階沒有一絲搖晃。
向上攀登的過程非常順利,看到我們離迷宮越來越遠,視覺上非常震撼。
我們可能向上攀登了近千米,漸漸接近了充滿巨大紅色鐘乳石的穹頂。
穹頂上是一個並不大的入口,裡面沒有光線,非常陰暗。
她猶豫了一下,走進了入口。
然後我失去了形體。
這裡又是迷宮空間,只不過道路有些狹小,有著深紅色的磚石。
前方的道路陰森幽暗。
她縮了縮脖子。
「你還在嗎?」
她回過頭,沒有人在那裡。
入口也消失了。
她愣了愣,但沒有人能搭話了。
但眼前只有一條路。
於是她只能往前走。
封閉且狹小的空間使她呼吸漸漸急促。
她看見牆壁的縫隙流出紅色的液體。
比血液透明,並且有蠕動的感覺。
她加快了腳步。
她走過一個又一個岔路。
但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只有冥冥中一種力量指引自己向更深處前進。
她應當到最深處去嗎?
「你沒有選擇。」她心裡一個聲音告訴她。
她走了許久,見到前方有一個樓梯。
便走上那個樓梯。
她覺得空間稍許狹窄了一些。
也許只是錯覺。
如此又走了許久,又見到一個樓梯。
又走了許久,又見到一個樓梯。
如此反覆。
眼見空間更加狹窄了,牆上冒出更多的紅色液體。
這令她感到噁心。
她盡力略過那些液體,並且壓制住心中的慌亂。
她仿佛聽見總有人在耳邊竊竊私語,但凝神去聽的時候周圍又悄無聲息。
只是感覺應該前進。
那就前進吧。
只是她心裡有聲音告訴她——
這迷宮的層數有限。
是六百六十六層,是惡魔的數字。
所以這迷宮不歸神管。
所以這迷宮遮蔽了世間的一切。
所以這迷宮沒有出口。
當所有的憎恨都集中到迷宮中。
它就會獲得解放。
即使在夢裡她也感覺到噁心。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這迷宮中藏著令人噁心的東西。
她忍不住到牆角乾嘔了幾下。
什麼也沒吐出來。
她繼續前行,偶爾有紅色的液體從頂端滴下來,滴到她身上。
她走了又走,上了又上。
已不知道走了多遠,上了多少層。
牆壁左右都觸手可及,頂部容易磕到頭,需要彎著腰前行。
她覺得自己離中心越來越近了。
她會見到什麼呢?
內心深處忽然感到一陣厭惡。
紅色的液體一團一團的聚集,有的時候要從它們中間擠過去。
它們蠕動著黏在她的身上,她也沒空去管。
只是因為即將到達中心而感到不安。
隨後又上了幾百層。
經過相當久的時間。
她已經只能匍匐在地上爬行。
這裡如此狹窄。
並且黏著的紅色液體無形抓著她,讓她行動如此困難。
她一邊向前爬著,一邊小心不要在液體中窒息。
液體聚成團,像一個人一樣趴在她的身上。
不止一個人。
那麼多的難以形容的黏在一起的它們伸出手、伸出腳、伸出能伸出的一切無法理解的東西抓著她。
她看了一眼身後黏著她的「它們」,然後更加努力向前爬行。
然後拐過一道又一道岔口。
爬上一條又一條樓梯。
她能感覺到某種東西越來越近。
越來越狹窄的道路,到了最後就像難以通過的通風口一樣。
而深紅色的不知名物體緊緊抓著自己。
她前行越來越困難。
——那人騎深紅色馬,深紅色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