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秦又默默點了點頭。
「侯爺,侯爺……」
就在這裡,書房外忽然想起一個急促的聲音。
「進來。」
「稟報侯爺,宮裡出事了。」說話的是孟秦的貼身侍衛,也是他玄鐵軍一員,他深為相信的人,「皇帝要對鬼娘處以極刑,小殿下跪在無極殿外願以一死保住鬼娘性命,惹得皇帝震怒,小殿下恐性命危矣。」
「皇帝好好的要殺鬼娘作甚?」
「鬼娘就是小殿下的母妃。」
孟秦滿眼震驚「什麼?」
怪道鬼娘認識薰兒,她竟然就是蘇韻清,阿願的母妃。
孟九思剛剛就作此想過,聽到這樣的消息,反而沒覺得那麼意外了,原來鬼娘當真是阿願的娘親。
那侍衛繼續道;「當年陰貴妃殺母奪子,如今眼見事情就要敗露,毒害鬼娘不成,便惡人先告狀,皇帝厭惡鬼娘醜陋,根本不願相信她所說的話,也不願聽小殿下和文熹公主之言,必要對鬼娘處以極刑以正視聽方才罷休。」
孟秦冷冷一笑「皇上未必不相信,在陰貴妃和鬼娘之間,他只是暫且選擇了陰貴妃罷了。」
皇帝好色,怎能容忍自己的妃子面容如此醜陋不堪,再加上陰貴妃身後有宋家,在這種多事之秋,他是不會再得罪宋家。
「黛黛,你且先回去,爹爹去去就回。」
與孟九思告辭後,他的身影便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
五日後。
承德司江寒因勾結叛黨,意圖謀反的罪名,被皇帝誅殺。
江寒深為信任的兩個徒弟宋宸楓和袁閬也因此受到牽連,宋宸楓被罷了職,袁閬再也不能回承德司。
又過了七日。
整個皇城,亂了。
層層血霧之中,有人在廝殺,有人在奔逃,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喊打喊殺聲,尖叫聲,刀兵相擊的聲音此伏彼此。
當睿安帝還睡在某個美人的溫柔鄉,嘴裡喃喃喚著芙兒時,他不知皇城危矣,刀劍已懸於頭頂,薛朝,黎王,孟秦已經帶著大匹人馬殺入了皇宮。
當他從溫柔鄉驚醒時,慌亂的叫著「傳黎王,快傳黎王」時,王仲海慢慢從帷幕之後走了出來,甚是平靜的說了一句「皇上,黎王殿下已反。」
這句話如同晴天響了一個霹靂,將睿安帝震的魂飛魄散,在最危急的關頭,他頭一個想起的便是他曾經深深忌憚的黎王,而黎王卻反了。
「那孟大將軍,你快去通知孟大將軍前來救駕。」
可笑的是,他一直想要除掉的孟秦此刻也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王仲海冷冷一笑「孟大將軍也反了。」
睿安帝這時才驚然發現,王仲海不對勁,他怒視著他「你在笑什麼,莫非你也想反?」
王仲海笑了笑「先帝於我有救命之恩。」這是他第一次在皇帝面前自稱我,「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了。」
「你這個逆賊!」
睿安帝衝過來拔出了懸在牆上的寶劍,想要殺了他,躺在床上的美人聽聞叛軍打來,嚇得瑟瑟發抖,趁睿安帝不備,從榻上跳了下來,想要逃走。
忽然睿安帝怒喝一聲「賤人,連你也要背叛朕!」
劍光一閃,美人的臉被他生生劈成兩半,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仲海面色未變,只靜靜看著近乎發狂的睿安帝「皇上,你早已眾叛親離,根本沒有退路了。」
「殺了你,朕要殺了你這個逆賊!」
就在他手中的劍要刺中王仲海的胸膛時,忽然,從遠處飛來一把匕首,一下子擊到他手中握著的劍上,他手腕被震的一痛,下意識的鬆開了手,寶劍應聲落地。
他眯著眼睛,抬眸朝著光亮處看去,就看到一個身著玄衣的身影慢慢從光影里走了過來,血色光影在他身上籠下一層光圈,他恍惚看到了仙人臨世。
突然,他瞳仁猛然一縮,脫口喃喃喚了一聲「芙兒……」
玄衣人冷冷看了他一眼「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他驟然驚醒,眼神狂亂的盯著他「你不是芙兒,你是誰?」
玄衣人慢慢道「薛朝。」
「薛朝?」他不敢相信的盯著他,眼睛紅得就像嗜血的野獸,「難道薛國公也要謀反?」
薛朝冷笑一聲「忘了告訴你了,我還有一個名字叫燕紹。」
睿安帝只感覺全身血液全都衝到了頭頂,將腦子沖的稀碎,嗜血雙眸中燃起不可置信的神色,心神大亂的搖著頭。
「不……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是燕紹?燕紹他早就死了。」
薛朝似乎不想再和他多廢一句話,全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慄的殺意,他走過來,毫不猶豫的揚起手中長劍對準了他的胸膛。
結束了,這一劍下去一切都結束了。
「不——」電光火石間,響起文熹悽厲的聲音,她發瘋似的跑了進來,不知何時,她已經跑掉了一隻鞋子,腳上沾染了鮮血,她張開雙手一下子擋到睿安帝面前,憤怒而又痛苦的盯著薛朝,「薛朝,我不允許你傷害我父皇!」
睿安帝像是突然見到了救命稻草,躲到了文熹身後,圓睜雙目怒斥道「大膽逆賊,你竟敢謀反,這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薛朝冷笑起來,輕蔑的看著他「想當年,你也是這樣躲在梅妃的身後,將她推出去做了你的擋箭牌,今日你還想將文熹推出來代替你受死嗎?」
睿安帝臉色一變,眼睛裡閃出一絲心虛。
文熹無法相信的盯著薛朝「你說什麼,不可能,我父皇那樣寵愛我母妃,他不會的,你撒謊,薛朝!你撒謊——」
「文熹,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他用劍指向睿安帝,「他對你好,除了因為你長得與我娘有幾份相似之外,還因為在刺客來行刺他的時候,他將你母妃推了出去代他受了死,所以他心裡有虧,想要彌補你。」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文熹滿眼是淚,痛苦的搖著頭。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沒有必要再向你解釋什麼。」他臉色再度變得森冷,「你若不想死,就滾開!」
文熹堅定的看著他「我不能讓你殺了我……」
一語未了,睿安帝忽然大力的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向薛朝手中的長劍,轉身逃向床榻,榻上有機關,只要他按下機關,便有逃脫的可能。
文熹不可相信的瞪大了雙眼,就像一個機械木偶一樣已不能有任何動作,眼前只晃過刺目的劍光,她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流淌出來。
原來所有的寵愛,全是虛假,根本經不起考驗。
在最後關頭,父皇竟然將她推向薛朝手中殺人的劍。
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