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能如約而至嗎?」楚問塵噙著絲笑意,溫柔如水道。
時晏低了低頭,發紅雙耳埋在了頭髮里,半晌,蔫蔫道:「你不要嚇我。」
他是真的很怕鬼。
可這該死的自尊心。
導致時晏一點都不想承認怕鬼這碼事!
良久,他佯裝自然說:「今天我倆一間房,一起對付那鬼煞。」
所謂絕對的應約,即為山不就我,我便來就山。
換個意思,哪怕時晏拒絕去找鬼煞,這鬼煞也會自己找上門來,逼得時晏來應約。
夜晚到來得很快。
花樓里的老鴇似乎已經看他倆很不順眼了,從鼻子裡出氣,拿眼睛斜著開了房間。
時晏不管這些,他冒著低燒,病懨懨地進了房間。
房間不算很大,只放置了一張大床,熟悉的鴛鴦戲水圖案,紅燭長明,靜謐地散發出光芒。燭淚在底座積成了一灘,凝固成了固體。
時晏發呆地坐到床上,突然到身前的腳步聲抵入耳膜時,頃刻脫離神遊狀態,嚇了一大跳看向楚問塵,羞惱:「你走路怎麼沒聲音啊?!」
楚問塵:「在發呆?」
「」時晏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楚問塵走得更近,形若琉璃的淺眸盯著時晏,倏地,莫名從時晏緊繃的表情里尋到了一絲線索。
他耐人尋味,意有所指地道:「害怕了?」
時晏整個人處在緊張狀態,「沒有。」
害怕?呵,這輩子都不會害怕的!
時晏瘋狂住腦,停止對昨天那驚悚一幕的回想。
硬邦邦地說了句我們等一等,盤起腿,佩劍就放在腳邊。
可久久地等著,等到蠟燭已經又換了一根,也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就像那鬼煞已經徹底將時晏忘了個乾淨一樣。
房內明亮,越發顯得門外漆黑,可怖,似乎藏著不可名狀的惡鬼妖邪。
原本在雕花桌椅處坐著的楚問塵,也來到了床前。
明黃色的符紙鋪陳在手心,上面勾勒著玄妙奧秘的線條,一張符上線條漆黑,另一張深藍,時晏不由得投目,「你剛剛在畫符?」
「嗯。你先拿著,這種符對惡鬼最為有效。」
時晏乖乖收起來了,畫符,這又是他沒接觸到的新領域。
第二根蠟燭燒了半截,似乎不堪重任,燭光明明滅滅的,不甚明亮。
等待時間太久,兩人都有些意懶了。
時晏開口,剛想說,這鬼確定還來嗎。
就見屋外忽然狂風大作,呼嘯著拍在房門。
時晏一愣,「它來了??」
「嗯,」楚問塵甚至還有時間開個玩笑,「來找你的。」
「」
這話倒也沒錯。
有了印記,不就自然來找的是時晏嗎?
估計哪怕有楚問塵在,這隻鬼煞還是可勁盯著時晏薅。
時晏抿著唇不說話,心提到嗓子眼。
他有點害怕不對,他不害怕。
嗒、嗒、嗒。
又是規律的三聲,像是長指甲點在房門上的聲音。
像在催促著什麼,那道柔婉好聽的女音道:「郎君,開門啊。」
「我們要開門嗎?」時晏懵。
「還不是時機,」楚問塵說,「等它徹底急躁的時候,才會現出原形。」
那門上似是有什麼禁錮,女音推了推門,也不見開。
喊郎君,也沒人應。
女音倏地惱火了,幽絕的,像是自黃泉而來的聲音,如泣如訴,喊著讓時晏見她一面。
時晏縮回床上,他已經懵了,陷入小時候曾看過的無數鬼片的可怕場景。而楚問塵也不知道怎麼還能那麼淡定,甚至還過來覆掌探他額頭溫度,看燒有沒有退下。
砰!
門像是被突然一下踹裂了,房間頃刻陷入黑暗。
時晏「啊!」的叫出聲,強裝的鎮定也破功了。
操,那鬼是不是進來了?!
他手在黑暗裡一撈,直覺楚問塵也跌到這床上了,雙臂立馬纏上,藤蔓一樣縛緊了楚問塵。像是小時候看鬼片被嚇到時,抱著大號的毛茸茸玩偶那樣。
悶頭蒙在被子裡。
時晏驚恐:「楚問塵,它是不是進來了?是不是進來了?有鬼,有鬼!!」
完全忘了自己還拽著人不讓走這回事。
時晏徹底不裝了,差點哭出來,「你去看一眼?我不敢看,這鬼長得好他媽可怕,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要撞鬼,我不想撞鬼啊靠」
時晏平生,沒什麼害怕的東西。
可單單鬼這一個字,是讓他半夜在書上看見都會發寒的程度。
時晏一邊抱著楚問塵發抖不敢鬆手,一邊絕望地讓楚問塵快去看,他錯了,他真的不想面對這玩意兒。
他不想勇敢了,他真的超害怕。
驀然間,房內又亮了,雖然只是一絲朦朧模糊的微光。
原來方才只是妖風來襲,燭火搖搖欲墜,最後還是堅持住了。
有了光,時晏就好歹沒那麼怕了,探出頭看了一眼,沒鬼,接著後知後覺地發現楚問塵好像已經安靜蠻久了。
倆人基本上全身都蒙在被子裡。
時晏呆了下,默默鬆開自己八爪魚一樣的姿勢,小心翼翼掀開被子,讓空氣和光亮都透進來。
他身下。
楚問塵素來乾淨的,不染塵埃的白衣,被揉了個凌亂,露出冷白的鎖骨,精緻凜冽的喉線,似乎還有點發紅因為他的蹂.躪。
那雙淺眸定在了時晏身上,不復溫柔,轉而是清清冷冷的,淺瞳發涼,唇微微抿起。
時晏頭皮發麻。
楚問塵怎麼像是被糟蹋了一樣?
還是被他糟蹋了。
像是經歷過了一場,狠狠的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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