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敏修依舊猶豫,烏雅又保證,她來打地鋪,絕不擾他,一定安安分分的,她發誓。
那認真的模樣,勉強博得敏修幾分信任,無奈同意。
晚飯過後,他和衣而臥,防備甚嚴,簡直把烏雅視為洪水猛獸。
烏雅想笑,調侃道「喂喂,敏修,我就是饞你,也不會趁你受傷下手啊,也不看看你臉色蒼白的,這種模樣我都能下手,我還是人嘛,我很有良心的好嗎?」
敏修被她說的一臉赧然,剛想把手中的劍放在床頭,下一秒,就聽烏雅補充了一句,「再說,傷成這樣,你行不行還兩說呢,萬一中途你吐我一身血,那我還不得整陰影了,所以,我才不會這個時候不識趣兒呢。」
咳咳……
敏修被她這句話驚的滿面緋紅,手中的劍都在顫,一把放下帷帳,狼狽的扔了三個斥責的字兒,「你無恥。」
那羞惱憤恨的模樣,讓烏雅笑彎了腰。
夜色瀰漫,這個小小的客棧逐漸陷入了安靜,烏雅打了個哈欠,翻身在地鋪上睡了,趕車一天,她也累。
敏修似乎夢魘了。
只看得到漫天的白雪,被染成了紅色,踩成了刺眼的泥濘。
儘是廝殺,到處都是血,親人僕人一一在他面前躺下,他無能為力,只能被護送走。
他恨,也怨,雙眼猩紅,但是卻不敢出聲,也不敢回頭去與仇家決鬥。
因為,他們能力不敵。
他隱忍的快發瘋,掌心攥的咯咯作響。
這細微的聲響,吵醒了烏雅,她撩開帷帳,緊張的問「敏修,敏修,你怎麼了?」
「你好像發燒了?」
額頭一涼,似乎有什麼搭在了上面,但是那會他意識模糊的醒不過來,仍舊陷入當日悲慘的夢境中。
冷汗直流,囈語不斷。
烏雅強硬的掐著他的下巴,撬開緊咬的牙關,餵了一顆丹藥進去,半晌之後,他氣息才略微平穩了些。
感官也清明了些,就是眼皮沉重,朦朧中,他好像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懷中一軟,獨屬於女子馨香的氣息環繞了過來。
他不適應,有些抗拒,直到,耳邊響起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別動,我不會占你便宜,我只是在幫你驅寒,渡靈。」
「別動,一會兒就好,聽話……」
「你聽話……」
肩膀處落下了輕柔的力度,有人拍著他安撫,「別怕呀,你看到的都是夢,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我陪著你呢,還有人陪著你呢,別怕……」
語調柔柔,聲音暖暖,暖的能擊退那冰冷的夢境,讓記憶深處鮮紅的白雪,逐漸褪了顏色,又恢復成了往日的潔白。
翌日,他醒來時,身邊早已空空如也,只余掌心中,殘留的一絲髮絲順滑的錯覺。
烏雅推門進來,端來了早餐,還有暖胃的粥,笑的跟沒事兒人一樣,依舊如往常絮絮叨叨的說話,只是面色,蒼白了幾分,也因此,襯的她唇脂艷麗。
烏雅愛美不錯,但是卻從不著妝,她覺得自己的美足以勝過那些胭脂塗抹。
可今日,卻著妝了。
敏修望著她忙碌的身影,和明艷妝容也壓不住的憔悴,又想起昨夜源源不斷供給自己的靈力,忽的閉眼。
窗外寒風依舊,大雪蔓延的封了路,行走的僕人都哈氣搓手的取暖。
那一天,其實很冷,真的冷,敏修慣常怕冷。
但也是那一天,讓敏修第一次覺得,這個冬天,也有一絲溫暖。
她擺好膳食,轉身沖他笑,笑的讓敏修莫名冒出了一個想法。
如果她能溫暖冬天,那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
烏雅問完問題,等答案等的都快瞌睡了,才迷糊的聽他回,「不知道。」
她撇嘴,這算什麼回答嘛。
敏修莞爾,親了親她的額頭,就說不知道。
烏雅懶得追問,實在是困意上涌,打了個哈欠,她懶懶道「你明天別來了。」
敏修唇邊的笑意瞬間僵住,「為什麼?」
烏雅往他懷裡靠了靠,「我怕你太辛苦,給你放幾天假。」
「是嗎?」
明明以前巴不得他天天都來的,現在才知道心疼人?
敏修想起今天酉時路過後院時,無意間看她摸了一個小廝的腦袋。
又想起剛來時,她就拒絕了一次,說不要。
結束後,又說了讓他明天別來,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心裡那股壓抑的酸意忽然蔓延,他澀著嗓音問,「你是不是厭倦了?」
是不是你煩了,膩了,想要換一換?
不怪敏修多想,許多妖修對專一併沒有什麼概念,時間一長,就很容易厭倦,然後一拍兩散,各自尋找。
所以,他之前才時不時的吊著她,經常不過來。
有時他也隱隱擔心,她會不會很快就膩了?
烏雅迷糊的腦子在聽到他委屈的一句是不是厭倦時,忽然清醒了過來。
看到他黯然的神情,她突然覺得有趣兒,伸手揉了揉他的臉說,「你在想什麼呢,我怎麼會厭倦呢,你那麼好,那麼厲害,我一輩子都不會倦的哦。」
她一語雙關,奈何敏修思緒亂,並未聽出。
他抿唇,看著眼前笑的沒心沒肺的人,有種挫敗感。
她總是這樣,哄人的話張口就來,絲毫不猶豫,有時都讓人懷疑可信性。
別開眼,遮住眼底的一抹憂鬱,他突然說「那你發誓。」
烏雅楞了一下,而後咯咯的笑出聲來,敏修竟然讓她發誓?
哈哈哈哈……
敏修被她笑的一臉赧然,但表情仍然很認真,就等著她發誓。
烏雅不笑了,咳了一聲,真的舉起手,要正兒八經的發誓時,敏修又後悔了,一把捉住她的指尖說,「不用了。」
發誓都會有不吉利的詞,他不想用在她的身上。
烏雅笑著啄了下他的下巴,語氣極為寵溺,「喂喂,你怎麼這麼善變了呀?這可不像你呀。」
他不語,只是擁著她說,「那你以後不許跟那個小邱往來了。」
烏雅愣愣的問,「小邱是誰?」
敏修「……就你今天幫忙施法搬花盆的那個小廝。」
烏雅怔了三秒,才反應過來,然後沒忍住笑了出來,哈哈哈,原來,他吃醋了啊。
敏修被她笑的愈發窘迫,朝她屯上輕輕打了一下,「我說正事呢,你別笑。」
烏雅攬著他的頸項,壓下笑意趕忙解釋,她沒做什麼,只是幫人家一把,而後就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