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巧玲,我先走了,今天得早點回去!」
女孩擺擺手再見,轉身朝校門左手邊走。
「哎!」江巧玲伸手撈了個空,「我話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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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文中學作為南廈市首屈一指的私立學校,除開部分學校以全額獎學金和優渥條件引進來的拔尖學生,其餘裡面來往學生非富即貴,校門外的接送車輛最低檔次也得七位數起步。
學校坐落在市內,一左一右緊挨著兩大商圈,每逢放學時分,校外十字路口總是被接送車輛擠得水泄不通。
是以每次被派來指揮交通的交警都叫苦不堪,生怕這些一輛又一輛行走的人民幣在馬路上出點什麼碰撞刮擦,處理起來麻煩得不行。
溫家的轎車靜靜停在路邊。
溫槿拉開車後座門坐下,朝著駕駛室乖乖喊道:「司機叔叔好。」
溫家司機笑著應下:「小槿來了,快坐好,今天太太特意交待了要快點送你回去。」
聞言,溫槿低低嗯了聲。
轎車緩緩駛動。
沒注意到溫槿細微的情緒變化,司機邊開車邊同她聊道:「聽說太太又請來一位厲害的鋼琴老師來家裡做客?」
「嗯。」溫槿坐在後排點點頭,回話,「是位國際上很出名的鋼琴音樂家。」
「那可真厲害。」司機笑著道,「先生和太太對你可是真好,小槿,知道你喜歡彈鋼琴,到處去請名師來教導。」
溫槿平放在膝蓋上的手輕蜷了蜷,沒說話。
她側頭盯著窗外,似是無聲嘆了口氣。
作為國內gdp排名前三的現代化城市,南廈的城市地面交通發達,高架橋縱橫交錯,兩側全玻璃幕牆的大廈高樓鱗次櫛比,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過去十七個年頭裡,好像都是這樣,她坐著昂貴的私家車穿梭在大大小小不同的城市裡,跟隨著父母進行一場又一場的音樂演出,享受鮮花、掌聲、讚譽,像一隻永遠不停的陀螺。
盯著望著窗外熟悉的繁華風景飛速往後倒退,溫槿感受到車的速度一點一點慢下來。
前方市政府在修路,車輛行駛緩慢,有些堵車。
「哎喲,這好端端的怎麼修起路來了。」
司機看了眼時間,打燈左行,為了趕時間,繞遠走了另一條不堵的路。
溫槿閉上眼打算休息一會兒。
沒過多久,手機叮咚一響,又把她昏昏沉沉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她睜開眼,下意識瞟了一眼車窗外。
不知道車開了多久,四周的環境都有點陌生了。
他們現在正行駛在高架橋上,而遠處視線所到之地,低矮的房屋密集,窗貼窗,牆挨牆。
印著脫色的「敏姐髮廊」「盲人專業按摩」的廣告牌在狹隘的樓棟縫隙間苟延殘喘地閃著微光,密密麻麻的電線雜亂相交,像是纏繞而上的藤蔓。
偶有面色蠟黃的中年人費力蹬著三輪車從小巷內進出,速度緩慢。
瞧著那邊,溫槿覺得,似乎是天色都更暗了點。
在南廈市生活了十七年,她還從來沒有去過那兒,甚至根本不知道,在如此繁華的城市裡,居然還會有這樣落後擁擠的地方。
她驚訝看著遠處,疑惑出聲問道:「司機叔叔,那裡是未拆遷完的老城區嗎?」
她猜測,應該是南廈市發展起來後,還未來得及動工改造的老城區。
前面司機隨著她的視線看去。
隨即他收回了目光,解釋:「那邊啊那邊是咱們南廈市裡頭的城中村,小槿。」
溫槿微怔。
城中村。
原來這裡就是方才放學時江巧玲說的城中村麼?
「城中村是一個城市最為混亂腐爛,最為骯髒不堪的地方。」
「那邊大多數都是違規聚集的建築,地方小,人口密度卻很大,導致警察治安工作難以展開,所以成了各種違法犯罪活動的溫床。」
看女孩懵懵的樣子,司機還好心和她解釋了一通。
遠處。
「哎哎哎,靳哥,就高架上那車,是不是電視上說的挺貴一牌子?」
一閃一閃的「盲人專業按摩」廣告牌下,挑染著一撮小黃毛的男生半蹲在翹起的井蓋旁邊,嘴裡還叼著根狗尾巴草,朝高架上逐漸遠去的黑色轎車揚了揚下巴。
小黃毛身旁,不知道誰家扔出來的破洞爛沙發上,吊兒郎當躺了個少年。
天氣太炎熱的緣故,少年腰腹間的黑色背心下擺捲起,露出截精幹勁瘦的腰肢。
被小黃毛喊著,那少年眼皮只虛抬了下,於遠處駛過的黑色轎車的車身上不輕不重掃過一眼。
「不認識。」
他移開目光,沒什麼感情說了句。
溫槿從窗外收回了視線。
她看向手機,上面是覃珠剛剛發給她的鋼琴曲曲目,說是讓她在車上先熟悉一下,等會表演給菲洛老師看看。
她打開了後座的車載音樂播放器,選了幾首鋼琴曲來聽。
車內,鋼琴曲悠揚悅耳,真皮座椅舒適且柔軟,車載香薰也正散發著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車外,城中村建築密密匝匝林立,擠得像是能讓人喘不過來氣。
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慢慢的,黑色轎車從高架橋上駛離。
窗外城中村的景色慢慢往後倒退,如即將落幕的電影最後的畫面。
低矮破小的樓房被甩至後方,直至在視野盡頭處,徹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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