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河村最高的一座山峰,西河圍繞山峰轉了一個圈。半山腰位置,有一座孤零零的廟宇。廟宇低矮,被周圍樹木遮住了大部分,只留出青色瓦片蓋成的房頂在外面。此廟正是村民修建,為仙人送上祭品之所。
廟內有燭火之光透過緊閉的大門。廟內正首供奉著仙人神像,神像兩邊點著兩支蠟燭,中間香案上的香菸正裊裊升騰。廟內柱子上綁著兩個少年,正是被送來的丁九與張虎。丁九依舊穿著灰色的粗麻布衣,仰著頭看著房頂出神。丁九背面的少年張虎,僅穿短褲,上身,較丁九壯實些,不似丁九秀氣,濃眉大眼,眉間透著憨厚之氣。此刻,張虎正打著呼嚕,卻是已經睡著,臉上淚痕猶在,想來是哭累了便睡著了。
張虎與丁九被逼到此不同,張虎來此是自願的。張虎父親早逝,母親體弱多病前不久剛去世,張虎為給其母親治病及安葬母親欠下家族銀兩,這才以作為祭品換取了債務的一筆勾銷。
「仙人別吃我。」「我的肉不好吃。」「吃他,他眉清目秀的,好吃。」
正盯著房頂出神的丁九被打斷了思緒,卻是張虎夢中囈語。「這小子,做夢都還在擔驚受怕!」
雖說丁九也害怕,但卻沒有如張虎那般害怕。
「虎子,醒醒。」丁九叫了幾聲,張虎未見醒來,便用腳踢了張虎幾下。卻嚇得張虎一陣怪叫。
「九爺,是你啊,我還以為是仙人來吃我了。」平日裡,張虎與丁九相交甚好,因丁九慷慨仗義,且丁九愛以「小爺」自稱,便在小夥伴中博得了一個九爺的稱號。
「虎子,別睡了,跟我說說話就不害怕了。」
「哦,好吧。」
「你母親安葬好後,你完全可以逃走,離開這個村子,怎麼想著來當祭品了。」
「九爺,村里人都說外面到處都是蛇蟲猛獸,況且張家人早派人盯著我呢。」
「我不像你,無牽無掛,為了鳳瑩兒,我只有留在這個地方。」
「九爺,你說仙人真會吃人嗎?」
「如果我是仙人,我肯定不吃人,人肉多難吃啊。」
「那為什麼仙人要村里每隔十年便送少男少女過來做祭品?」
「這個我也不知道。仙人總有他的目的吧。」
兩人閒聊起來倒也忘記了害怕,時間也悄悄流逝,轉眼已是夜幕降臨。
其間,兩人還配合著用腳拿了擺在香案上的食物,填飽了肚子。按照丁九的話法,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隨著夜色降臨,兩人也停止了閒聊。香案上的蠟燭早已熄滅,屋內一片昏暗,配合著僅有的一點蟲鳴,更顯得壓抑。
丁九與張虎兩人緊緊挨在一起,雖然周圍什麼都看不清楚,兩人卻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
丁九心臟砰砰亂跳,感覺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緊攢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打濕。一旁的張虎,早已瑟瑟發抖,要不是丁九不時的出聲安慰,恐早就挺不住了。
與此同時,遠處天邊一道亮光劃破天際,如流星般快速飛過。看其方向,正是朝著丁九兩人所在飛來。
「真是個苦差事,每隔十年便要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就因為師尊當年的一句承諾。」亮光中有人聲傳來,卻是一作道士打扮的少年在嘟囔著。少年穿著青色長衫,頗為華貴,至少在西河村中來說像丁家這樣的大戶都沒有這樣的衣著。
「這一來一回,最少都要半個月。」
「哼,都一甲子了,一個有靈根的都沒出現過。」
「早就跟師尊說過,這窮鄉僻壤那來的靈氣,更別說有靈根的苗子了。」
「這次回去,要是再沒靈根,要跟師尊他老人家好好說說,免了這個苦差事。」
少年嘟囔著,很快便接近了大青山。眨眼間,亮光便消失在山峰中。
廟宇中,丁九兩人正緊張著,一道亮光憑空出現在廟內。
「誰?」
「啊,別吃我。」
丁九兩人被嚇了一跳,分別傳出不同的聲音。
「哇哇哇,別吃我,別吃我,吃他,他一身香噴噴的,我一身又臭又髒。」張虎雙腳一陣亂踢,要不是被捆住,恐怕早衝出廟門了。
反觀丁九,雖同樣害怕,但卻睜大眼睛盯著來人,欲將這「仙人」看個清楚。
「聒噪!」只見來人一揮衣袖,張虎便閉上了嘴巴,卻是被來人不知以何手段弄暈了過去。
見此,丁九心中更是緊張,卻因害怕像張虎一樣被弄暈過去不敢言語,只是瞪著眼睛盯著來人,心想死也要死個明白。
來人正是先前亮光中的少年道士,見丁九盯著自己,反而來了興趣。「你不怕我?」
「怕。」
「那你還這樣盯著我看?」
「我想看看仙人長啥樣子。」
「仙人?呵呵,你可看明白了?」
「沒有。」
「沒閒工夫陪你大眼瞪小眼,我這就送你們上路。」
道童這一句「送你們上路」讓丁九心中陡然一緊,「仙人果然吃人。」
「吃人?」已經抬起手來的道童聽得此語,感興趣的盯著丁九。「誰告訴你仙人吃人的?」
「村中老人。」
「他們說你就信?」
「本來不信,現在信了。」
「為何?」
「你說了馬上送我們上路,不就是要吃我們嗎?」
「哈哈,有意思。」丁九的話惹得道童一陣哈哈大笑。
「仙人,能否問幾個問題,讓我死也死個明白?」見這「仙人」還算好說話,不像想像中的恐怖,丁九便繼續說道。
「你是在拖延時間?」
「不是,我真有話要說。」
「我看你小子還算順眼,說吧。」
「仙人為何要吃人?」在白天等待過程中,丁九想過無法種應對仙人的辦法,此時跟仙人答上了話,便想起其中一種辦法,那就是引導仙人,告知仙人自己有打獵的手段,讓仙人留下自己為其找其他吃的。
「仙人也會餓啊。」道士止住了笑意,認真的說道。
「仙人為何不吃禍亂人間的猛獸?」見道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丁九肯定了自己的辦法。
「猛獸?猛獸沒有人肉細嫩。」道士作回味狀,說完還舔了舔嘴唇,拿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丁九,似乎狼見了肉一般。
丁九被盯的一陣發毛,任然硬著頭皮說道:「人肉是酸的,不好吃。」
「你吃過?」
「吃過。」丁九回答得很乾脆,說完還聳了聳肩,示意道士自己看。「吃的自己的。」
果然,丁九肩頭有一處咬痕,但卻不深,僅破了點皮。見此,道士回道:「沒關係,放點調料便不酸了。」
「這。。。」丁九以為道士會問自己什麼肉好吃,不想道士如此回答,只有接著說道。「仙人,打個商量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