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走錯的路，難以回頭

    錘拳與顱頂相觸。

    發出的，是轟呯的一聲巨響，周圍空氣仿佛都被這一擊震的扭曲，整座鐵塔也隨著猛烈震動、搖晃一下。

    高大的身影頂著頭頂的雙拳微微發抖，睜大的眼眶死死盯著對面落下的夏亦，片刻，有殷紅的液體從嘴角、鼻孔流了下來。

    「我不服…..」他沾著鮮血的牙齒隨著雙唇張開，擠出嘶啞的聲音。

    「我不服！！」

    聲音陡然拔高，重複了一句，林漸淵像是一頭髮了瘋的公牛，朝前撞了過去，周圍的觸鬚也都瘋狂暴漲，望著齊齊席捲而來。

    幾步之遙，夏亦並沒有躲開，簡單的抬起手臂，隱約間，籠罩他身軀的巨大虛影也同樣做出這樣的動作，一把將從旁刺來的觸鬚，握在了手裡。

    然後，揮臂，將那根虛空觸鬚拖著，帶著呼呼的風聲，狠狠砸在奔來的林漸淵身上。

    後者，嘭的飛出，炮彈般撞進那堆廢鐵里，大量的碎片、零部件朝四周飛濺開去，一顆紅色的東西也砸的激射出來，拋上天空。

    夏亦拖著鐵鏈走過去，「還有什麼話，趕緊說吧。」

    手抬起來，將落下的紅石穩穩接住。

    金屬零件散落，叮叮噹噹的滾落出來，埋在裡面的身影，「啊——」的發出悲吼，沖了出來，運起他現在能用出的最大力氣，揮去拳頭。

    呯的輕響。

    夏亦單手將他拳頭捏住，反手呯的一拳打在林漸淵臉上，身子搖搖晃晃的後退。

    「我不服…..憑什麼我會失敗…..」林漸淵還在說話。

    對面，夏亦又是一拳轟在他臉上，牙齒牽引著血線，崩飛去了夜空，整個身子跌跌撞撞的退出兩步，

    退過的兩步，鮮血已經從口鼻、眼耳溢了出來，林漸淵抖動著雙唇，艱難的轉過身，望去那一堆報廢的設備。

    他蹣跚走過去，伸去的手，都在發抖。

    「……我覺醒能力，殺死過一個路人…..加入通勤局後，又受盡了許多白眼，就好像我是故意殺了那人一樣，可是我不服…..我每天都在努力提升自己，想要得到公平的對待，可惜我發現錯了。」

    身子緩緩蹲下來，發抖的手指將地上一塊螺絲捏在指尖，雙眸的紅芒漸漸褪去。

    「.…..他們歧視的不只是我，而是所有異能者，就因為覺醒能力，變成了社會不安定的因素，會威脅到普通人，會危險到他們。」

    林漸淵虛弱的笑了笑，之前那一記錘拳其實已經將他打的垂死，「所以，我想要所有跟我們一樣的人，都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如果周圍都是異能者，那就不存在誰歧視誰了，我有錯嗎？」

    他側過臉，看去從後走來的夏亦。

    「我有錯嗎？！」

    在這一刻，撕心裂肺的怒吼出來，響徹天地：「夏亦！我有錯嗎——」

    某一刻，夏亦過來握住了他肩膀。

    「有錯！」聲音很輕的響起。

    鋸齒刀噗的一下，透過林漸淵的後背又從胸膛探出。

    鐵梯之間，落下樓梯的陳沙趟在一堆屍體之上，聽到傳來的怒吼，痛苦的閉上眼睛，偏過頭去，耳邊迴蕩起曾經兩人不為他人知道的一些話。

    「你要幫我…..我要變革！」

    「你瘋了！！」

    懸崖上，豪邁的背影轉過身來，笑著點了點頭。

    「…..我要為所有異能者走出一條路來。」

    ……

    螺絲從指間掉落，叮叮噹噹滾在地上。

    「想走出一條路來…..為什麼就那麼難啊。」

    視線仰去的天空，一條條虛空觸鬚逐漸化作無數的光粒，就像蒲公英的種子漫天的在飄著，然後消散在視野之中。

    「真美啊。」

    鮮血順著刀鋒，涌到了地上，林漸淵望著這片『星河』，虛弱的讚賞了一聲：「我很久沒有靜下來看過這樣的景色了。」

    他渾身都顫抖著，目光隨後看去面前那堆已經報廢的增幅設備。

    「不受人歧視……平等…..一番偉業….呵呵…..」

    「夏亦.….」林漸淵陡然開口叫出了夏亦的名字，「.…..我想走的路，走偏了，也就迷路了，結果走到了一條死路上，但還沒有走完啊，剩下的路，夏亦你幫我走…..好不好？」

    他依舊望著夜空，越來越少的光塵隨著眸子裡的神采漸漸消散了，然後燦爛的笑出來。

    「.….你聽，我好像已經聽到了受著不平等待遇的異能者們在歡呼了，那一天好像真的快要來了……」

    「.….那一天，會來的。」

    高台上，斷去了聲線，林漸淵閉著眼，保持著笑容斜倒了下去。

    夏亦抽出短刃，站在屍體旁，目光平靜的看著地上的屍體，以及掃去耶律紅玉、東方旭、陳晨，三人俱都是意志堅毅之輩，但對於林漸淵的話，都沉默下來。

    「他說的話，你們別亂傳，否則不介意多殺一兩個人。」夏亦手臂一扯，另一把鋸齒刀被鐵鏈拖拽著回落到手裡。

    「說出去的話，豈不是可以和你打一架？」耶律紅玉雖然有傷，但還是能繼續戰鬥，武者的體質相對普通異能者來說，出奇的好。

    旁邊的陳晨拉了拉她：「師姐！」

    女子看他眼神，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去別對師父說啊。」便是轉身走去樓梯。

    名叫陳晨的青年，聳聳肩膀，不好意思的朝那邊的夏亦，抱了抱拳，給予對方武者的禮儀：「我師姐就是這樣，喜歡到處跟人打架，夏亦，你別介意。」

    「嗯。」那邊，夏亦點點頭，只是簡單的回應。

    「幫通勤局的忙，已經結束了，那我和師姐就先離開，往後若是要來南方崇賓，歡迎來找我！」陳晨笑了笑，又朝東方旭拱了拱手。

    說完，追耶律紅玉去了。

    戰鬥結束，隨著林漸淵的死，鐵塔下方也平靜了下來，剩下的變革者，除了趁亂逃走的一些外，局面已經得到控制。

    東方旭朝夏亦走去，伸出手。

    「謝謝。」

    夏亦看他一眼，又看了眼伸來的手，將臉轉開，但還是與對方握了一下。

    「別客氣，要不是他派人對付我女人，我懶得管這事。」

    也這時，一道聲音幽幽的響在高台邊緣下方。

    「老亦…..你要聊到什麼時候，我快堅持不住了，快搭把手，拉我上去啊，下面好高，我好害怕，要是鐵塔一起弄廢……」

    話語聲里，一條鐵鏈垂在了摟著一根鋼條的胖子旁邊，連忙伸手抓住的一瞬，鐵鏈猛的繃緊，直接將他提了上去。

    然後，滾在高台金屬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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