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深海之中的交談

幽深的海底已經恢復平靜，龐大得不可思議的巨蛇身上的創傷已經全部消失——大約對於它來說，這種程度的創傷也不過就是類似於人們身上被蚊子叮了一口吧？

程鵬站在依然還有一些血腥味的微紫色海水裡面，和那條透明的巨蛇靜靜地對視著。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巨蛇的眼睛，想要從裡面判斷出一些可供參考的東西。

這條巨蛇的眼神非常冷漠，仿佛什麼都不在乎一樣，又像是一尊亘古的石雕，根本沒有注視任何東西。

但程鵬還是在它的眼神裡面看到了一些什麼，不是之前那種冰冷和惡毒，而是另外一種東西。

事實上，當大隊人馬消失之後，巨蛇眼神中的惡毒就已經漸漸消失，剩下的只有完全的冰冷，仿佛空無一物的冰冷，事實上隱藏著什麼的冰冷。

他一時間也弄不明白那究竟是什麼，但至少可以肯定，這巨蛇絕對不是真的完全沒有感情和思想，它雖然龐大到難以想像，但卻依然保留著相當的理智，並不是那種單純的傀儡巨獸。

當確定了這一點之後，他便越發專注地研究著巨蛇的眼神，希望能夠弄清楚它究竟在想些什麼。

用暴力打倒它已經被證明是個不靠譜的主意，但既然它是有理智的，那或許可以考慮進行交涉？

他是個意志堅定的人，一旦拿定了主意便不再猶豫，索性在巨蛇對面盤膝坐下，擺出了長期較勁的架勢。

反正距離諸神黃昏戰役還有一段時間，他就不信在那之前想不出跟巨蛇交涉的方法來！

「程鵬打算跟約爾曼加德交涉？」當這個消息通過私聊傳回解放組織基地的時候，連徐圖都愕然了，「跟一條蛇有什麼好交涉的？」

這卻不能怪他思想狹隘，須知「交涉」這檔子事情，向來是智慧生物的特權，約爾曼加德雖然在北歐神話裡面赫赫有名，但卻終究只是魔獸，魔獸之所以是魔獸，正是因為它們只有狂性而缺乏智慧，想要跟一隻沒有智慧的傢伙交涉，談何容易！

「程鵬他肯定有自己的考慮。」和徐圖相比，作為西方人的申琦思想更趨向於浪漫一些，雖然出發點不同，但卻反而比較能夠理解程鵬的想法，「就算是魔獸，也應該具有基本的感情吧，所以只要花時間，總還是能找到交涉的辦法的。」

徐圖撇撇嘴，他可沒那麼樂觀。

雖然平時看起來挺好說話，但徐圖骨子裡面卻頗為厭惡那些魔獸們，在他看來，那些只會戰鬥不會發布任務的傢伙不會是會走路的經驗值罷了。

（程鵬這傢伙……該不會是前段時間在末日火山裡面被熏得太多，腦子有點出問題了？）

當他把程鵬的決定轉告了馬克西米利安之後，這位解放戰線的總帥沉默片刻，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程鵬的計劃。

「約爾曼加德的生命力之強實在出乎意料，正面戰鬥看來是行不通的，那麼如果能夠利用交涉的手段使它放棄為洛基效力，不在諸神黃昏戰役的時候掀起巨濤淹沒人間界，就算付出一些代價也完全可以。」作為一個老江湖，馬可先生早已習慣了交涉跟妥協，一點也不覺得人跟魔獸進行交涉有什麼不合理的，「替我轉告程鵬，他可以向約爾曼加德開出任何條件，我們會全力支持！」

「任何條件？」徐圖皺起了眉毛，重複了一遍，又問，「你確定要授予他全權？」

「我相信他的眼光和判斷。」馬可先生微笑，「他可是學者出身的人，分得清輕重。」

這個消息很快就回傳給了程鵬，當得知解放戰線居然授予自己談判的全權時，程鵬也不禁嚇了一跳。

（我可以向約爾曼加德開出任何條件？這不是開玩笑吧！難道說如果這傢伙想當人間界的王，我也能答應嗎？）

但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馬可先生的意思，忍不住微笑起來。

戰友願意無條件地信任自己，這種感覺真是不錯！

下一瞬間，他在巨蛇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詫異。

大約是因為程鵬突然的微笑，令這從洪荒時代就盤踞在深海之中的巨獸也感到了少許好奇吧？

程鵬又笑了。

好消息真是一個接著一個！

「你好，約爾曼加德。」他沒有猶豫，立刻開口說道，「有興趣談談嗎？」

巨蛇的眼睛注視著他，依然冷冰冰猶如石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