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咦吳大夫這首詩寫得好啊聽起來很順口不過那個白帝是誰啊江陵又是哪條江啊為什麼兩邊都是猴子」聽得吳解在那裡詩興大發,陸管事不禁湊過來打趣。
吳解一愣,笑著解釋說:「這詩不是我作的,是個叫李白的詩人寫的。具體寫的是哪裡,其實我也不清楚我小時候就學過這首詩,現在的景色跟這首詩很合適,忍不住就說出來了。」
「哦不過這詩是真好很有氣勢啊而且真的很適合我們不瞞你說,這天下行船的人雖然多,可能夠一日千里的卻只有我們排幫」陸管事幾句話不離行,很快就自豪地談起木排有多快,平常有多大的風險,在驚濤駭浪激流洶湧之間多麼驚心動魄
他的口才並不怎麼好,但勝在情真意摯,說的就是平常切身經歷的事情,聽得吳解瞪大了眼睛長大了嘴巴,木木然只是出神。
一個早上不知不覺就這麼過去了,午飯過後不久,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工突然大叫:「要過峽了」
隨著這句話,整個木排隊上的所有人全都緊張起來,每一個人都舉起了竹篙,隨時準備應付危險情況,而陸管事更是向吳解打了個招呼,叮囑他暫時不要開口,然後帶著兩個人,從排上的小帳篷裡面端出了一門大鼓架在船頭。
「這是要做什麼」吳解在心中疑惑地問,「你們誰知道的」
杜若搖頭,茉莉更是搖頭。
或許衛疏知道,然而衛疏的靈智早就被抹去了,成了只會執行命令的傀儡,甭管問他什麼都沒辦法回答。
大概也就是過了一兩分鐘的時間,河道兩邊的山崖越來越高,距離越來越近,漸漸的猶如兩片屏風攔在左右,只有頭不出來。甚至還在一片水腥氣中聞到了隱約的血腥味。
於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陸管事並不是有法力的仙人,而是在用一種特殊的神秘方法透支著自己的生命力,以保護船隊順利通過這峽谷和瀑布的天險。
「怪不得他們能做這個獨家生意,也怪不得天下再沒有這麼快的船」吳解嘆了口氣,感慨萬千,「要是一輩子都留在吳家集的話,我肯定做夢也想不到這樣的景象,做夢也想不到有這種拿生命在拼搏的人」
「是啊他之前刻意沒跟咱們說這個,大概就是讓咱們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目睹這一切吧真是太讓人感動了我突然覺得這輩子死得很值要是沒有早死的話,哪裡得到這樣的景色啊」杜若唏噓不已,感動得熱淚盈眶。
「感動嗎」吳解問。
「當然」
「那咱們就做點什麼,幫幫他們吧」
吳解微微一笑,找來了自己的藥箱,從防水的盒子裡面拿出了幾顆淡黃色、透出濃郁清香的藥丸,給陸管事服了一顆。
說來也怪,這顆藥丸吃下去,陸管事的臉色很快就開始好轉,大概也就一刻鐘的功夫,竟然恢復得跟沒事的人一樣了
「吳大夫真是神醫」他忍不住由衷地讚嘆,「以往我每次護木排過峽,都要躺個三五天,運氣不好的時候甚至要躺上十天半個月的。想不到這次吃了你的藥,一下子就恢復過來了」
吳解笑而不語,只是將盒子遞給他。
盒子裡面,大概還有三五十顆這樣的藥丸。
陸管事大吃一驚,急忙拒絕。
他並不是對醫術一竅不通的人,深知自己之前虛脫的情況是何等嚴重那一番透支,已經大大損耗了元氣,躺個三五天甚至休息十天半個月,也只能恢復行動力而已,想要完全恢復健康,至少要修養一兩個月
排幫的管事們,歷來就是用生命在行船,他的師傅,他的長輩,祖祖輩輩的排幫掌舵人,沒有一個能夠活得過五十歲。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讓自己恢復元氣的藥物,只怕全天下都不容易找到
「收下吧,這東西我還多得是。」吳解淡淡地笑著,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東西他的確多得是,茉莉那一堆零食裡面隨便拿兩根陰乾磨碎,再配上一點不值錢的輔藥,用蜜糖調和搓成丸子就行。
事實上自從這人參丸做好之後,也不知道被杜若偷吃了多少
然而這話是不能說的,說出來只怕會有大麻煩。
他不便說明,陸管事自然更不肯收下,雙方正在推讓,吳解突然皺起了眉毛,轉頭向江岸。
在前方遠處的一處山岬上,有一座如飛鳥伸展一般雄偉的樓閣,樓閣附近影影綽綽許多人影,更有一股明顯的惡意從那邊傳來。
陸管事也從他的臉色裡面到了不對勁,但這位管事顯然沒有吳解那種幾乎就要踏入武道境界的非凡直覺,只能一臉茫然和緊張。
吳解猶豫了一下,問:「我們晚上會休息嗎」
「會的,今天大家都累了,等轉過了前面那個彎,有一處灘頭。我們就在那裡休息,明早再出發。」
吳解點了點頭,笑了。
樣子今晚一定會很熱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