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生產隊趕大車開始

第1章 第1張 交公糧去!(求收藏求追讀)


    七十年代。

    紛紛揚揚的雪花洋洋灑灑,不到片刻就鋪滿了關東大地,孫建平緊了緊身上的棉大衣,掄起鞭子,凌空抽了個響!

    「駕!」

    棗紅馬甩開步子,拉著滿滿一車糧食,沿著鄉間土路快步向前,馬鈴鐺嘩啦嘩啦的響,雜和在風中,飄出老遠。

    他靠在麻袋上,痴痴地看著陰雲四合的天空,扭曲的烏雲翻滾著,變幻成各種形狀,思緒又回到出發時的那天

    那天雨下得很大,爸爸早在兩年前就被送到大西北;媽媽去了幹校,他把家裡的房門鎖上後,一個人頂著瓢潑大雨,匆匆跑到火車站,跟隨一群同樣迷茫的同齡人,踏上火車,奔向未知的前程。

    這一走,就是很多年

    「建平,你們京城沒見過這樣的冒煙大雪吧!」一個穿著老羊皮襖,腰間扎著一根粗麻繩的老漢趕著車追上來,與馬車並駕齊驅,將一個裝滿水的皮袋子遞給他,笑著問道。

    孫建平這才回過神,接過皮袋子,拔掉塞子,咕嘟咕嘟灌了一通涼水,擦擦嘴,「我們那也下雪,但下的是雪花,哪像你們關東山這邊,下的都是雪粒子,砸在人臉上都疼。」

    「哈哈,什麼你們我們的,伱們這些下鄉知青以後就要紮根農村,當一個實實在在的老農民了!」老漢把鞭子掄圓了,啪啪打出幾個響,催動馬車向前,「咱二馬架是個窮地方,大家都指望著你們這些城裡娃娃能帶著大夥科學種田,提高產量,填飽肚子呢!」

    當個

    農民。

    猛然提起這個詞,他的心微微動了一下。

    兩個月前他還是坐在教室里學習科學文化的學生,沒想到兩個月後就來到這片大興安嶺東麓的叢山峻岭之中,擼起袖子,胼手胝足的在廣袤原野上「滾一身泥巴,煉一顆紅心」了。

    風雪越來越大了!

    寒風夾著雪粒子,劈頭蓋臉砸在人身上,黝黑的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今年第一場雪就這麼悄然而至。

    「大傢伙加把勁啊,趕到前邊小樹林再歇一氣兒!」隊長老曹吆喝起來!

    今天是他們二馬架村交公糧的日子,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變天了!

    「這老天爺也不開眼,說下就下」

    前方是個上山坡,孫建平脫掉破舊的棉大衣,蓋在糧食上,他自己跳下馬車,雙手扶著車廂板往前推,儘量給拉車的馬減輕點負擔。

    這年頭,人不容易,牲口也難!

    棗紅馬噦噦叫著,甩開四蹄狠狠踩在地面上,尚未凍透的地面被踩出一個個小小的月牙形泥印子,夾在兩條彎彎曲曲的車轍之間,旖旎推向遠方。

    終於到小樹林了。


    「我看這雪是站住腳了,咱們今晚就在這林子裡歇一宿,明早上再走吧!」一個穿著老羊皮襖,留著一撮山羊鬍,臉上有幾條傷疤的老農民——老蔡頭眯起眼,看著緩緩移動的鉛灰色陰雲,雪仍簌簌的下,沒有風,隨著入夜,氣溫會越來越低,這雪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了。

    「行吧,繞過這個山頭,再往前走二十里才到公社呢。」曹隊長嗯了一聲,「建平,你去把馬車卸了,給棗紅馬餵上,老蔡你攏堆火,我去接應一下老張他們。」

    孫建平點點頭,走到車轅身邊,先從馬車上取下一根半人多高的車支架,把車子支好,然後再繞到棗紅馬身邊,解下夾板,馬鞍,鞍墊,搭腰,一抖韁繩,棗紅馬往前一竄,終於掙脫沉重的板車束縛,使勁抖了抖身上的雪。

    「真是苦了你了!」孫建平扯下套在馬脖子上的脖套,拍拍濕漉漉的鬃毛,可憐這匹三歲的稞馬都被汗水給浸透了。

    棗紅馬乖巧低下頭,用大腦袋蹭著他的胳膊,眼睛一個勁往掛在馬車上的麻袋瞟。

    這是向自己要食吃呢!

    孫建平捏捏馬耳朵,扯下一個裝著乾草料的麻袋,將袋口掛在馬脖子上,棗紅馬低下頭,大口大口捋著乾料,遠處林子外傳來嘶吼聲,副隊長張子義率領的車隊也終於趕上來了。

    十多個人圍坐在火堆邊,烤著火,把帶來的玉米餅子穿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一股糧食的焦香氣瀰漫在樹林上空。

    「這大雪泡天的讓咱們送公糧,他嗎的不是折騰人嗎?」

    張子義是個炮筒脾氣,剛坐下就開噴!

    「誰有啥招,上頭下文件說讓十月十五交公糧,你敢拖延一天試試?」老曹抓了把雪塞進嘴裡,冰得他一翻白眼,急忙用手捂住喉嚨,緩了半天才說話,「今年是庚戌年,八龍治水不幹活,開春三月沒下雨,苞米苗貼地皮長,七月又是一場雹子,毀掉了一半收成,交完公糧,口糧咋整?」

    「咋整你這個當隊長的看著整唄,餓不死人就行!」

    提起這個話題,大傢伙的心情都很不好,老曹把眼珠子一瞪,「我說過要餓死你們這幫王八羔子了嗎?一個個有氣別往我身上撒,建平你給我們評評理!」

    「嗯,曹叔說得對,上頭給我們這些知青一年的口糧,如果大傢伙困難,我願意把我的口糧拿出來,分給大傢伙」

    「得得得,隊上再困難,也犯不著奪你們的口中食」張子義擺擺手,抓起玉米餅子啃了一口,嘴裡仍舊罵罵咧咧的抱怨。

    「行了,都吵吵啥,看看送糧的時候能不能整點返銷糧運回去」曹隊長扯出菸袋,壓了滿滿一鍋菸葉子,從火堆里揀出一根樹枝點燃了,咕嘟咕嘟抽著。

    人群一時間安靜下來,只有雪粒子落在火上發出的刺啦聲,冒起一陣白煙。

    天色漸漸黑了,一盞馬燈掛在車轅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孫建平把用篝火烤過的棉大衣扯過來,穿在身上,取過一根麻繩勒在腰間,狗皮帽子扣好,只露出一雙眼睛。

    入夜,簌簌的雪落在樹上、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他把棉大衣裹了裹,縮縮脖子,借著馬燈散發出來的微弱光芒,悠然欣賞東北的雪景。

    和四九城的雪不同,這邊的雪下得狂野,下得恣意漫揚,隨心所欲,陰沉的夜幕下,綿密如牛毛的雪粒子噼里啪啦砸下,將一片雪白的雪地砸出了一個個微小的坑。

    如果在後世,坐在溫暖如春的暖氣房裡,看著眼前這紛紛落下的雪花,他或許會詩興大發,於紅泥小火,酒酣耳熱之際揮筆寫下一首「啊大雪啊,一片白!」的打油詩,不過現在他正置身大雪之中,抽身不得,自然也就沒了文人雅士的興致。

    雪夜,萬物靜謐,遠處林子裡,卻飄飄悠悠騰起兩團幽綠色的「鬼火」,越來越近,孫建平心裡咯噔一下,這是鬧啥?

    他下意識的從腰間拔出一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單打一」,這還是臨出門前曹隊長專門給他配的「防身利器」,對準了那團「鬼火」。

    單打一也叫獨角龍,撅把子,是一種粗製濫造的土槍,一斤多的大鐵疙瘩,裡面塞上火藥和鐵砂子,一打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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