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頓時目瞪口呆,吃驚的看著蘇則,就連孟都也出乎意料之外。
她也沒有想到蘇則會提出這麼一個粗淺的反駁。
這根本就站不住腳。
這時王不爭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蘇則道:「你是白痴嗎,皇帝怎麼會親自爬上去給王家刻字?這自然是匠人們刻上去的。」
王家眾人轟然而笑。
是嗎?
蘇則冷笑了一聲,質問道:「既然是匠人們刻的,那就不是皇帝的手書,不是皇帝的手書,你們居然安心的接受四方朝拜?這不是叛逆是什麼?」
眾人頓時愣住了,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雖然五個字是皇帝的手書,但卻是匠人一筆一畫的按照字跡刻上去的,卻真的算不上皇帝的手書。
如果當做皇帝手書來接受四方朝拜的話,自然也有些於禮不合。
讓萬民朝拜一個匠人刻下的字跡,的確有些於禮不合。
王家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如今被蘇則雞蛋裡挑骨頭指了出來,也有些發愣。
孟都背地裡對蘇則翹起了大拇指。
這位師兄實在是太能掰了。
這種牽強的理由居然也能被他掰扯出來,當真是厲害之極。
雖然這個理由不值一提,但實實在在的將了王家一軍。
牌坊不是皇帝手書,他們又有什麼權利要求別人行禮呢?
再進一步說,這些人拜的究竟是皇帝,還是刻字的人呢?
理由不大,但卻能夠扯落出一堆的問題。
王家眾人也面面相覷。
皇帝手書是真的,迄今還在王家祠堂里供奉著,雖歷經百十年仍然保持的很好。
得到手書的同時,王家就派人做成了這個牌坊,百十年來早已經成為了王家的榮耀。
有人到王家來,首先看到的就是江南第一家這五個字,知道這是皇帝御賜,出於對皇帝和王家的敬重,這個牌坊就成了文官下轎武官下馬貧民百姓磕頭跪拜的場所。
久而久之,這已經成為了王家的一部分,誰又想過這裡面的東西?
但是手書歸手書,這牌坊歸牌坊,終究不是一回事。
手書是皇帝御賜的,萬民跪拜也是應當所順。但是牌坊確是王家自己建的,讓百姓跪拜的話就有些僭越了。
王家眾人倒吸了口涼氣,開始重視眼前這個不學無術的小子起來。
對於蘇則,王家自然是不陌生。
崑山王家跟上元縣蘇家是姻親,雙方都是江東大族,來往甚密,通婚也是平常的事情。
蘇修也是王家的女婿,當然現在不是了,因為王玉蘅已經被他休了。
王家落了面子,對這個罪魁禍首蘇則自然是不怎麼待見。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王玉蘅在王家也就是旁支而已,她被休了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
所以得知蘇則前來江南公幹的時候,王家也想化干戈為玉帛,出手拉攏蘇則。
畢竟雙方之間還是有些親戚關係的。
怎奈蘇則不買賬,還把王不棄羞辱了一頓。
因為這事,王家極為惱怒。
他們可是江南士族之首,如今兩次在蘇則手中落了面子,對蘇則自然有些不爽了。
當王不棄王不成二人死在欽差行轅的時候,這個仇恨算是結下了。
自從以後王家跟蘇則自然是勢不兩立了。
要不是南直隸和海上吃緊,他們早就去找蘇則的麻煩來了,如今蘇則送上門來了,他們又豈能輕易的放過。
不過現在是多事之秋,他們不願意過分的刺激朝廷,所以就沒對蘇則下手,只是示意知縣王安吉羞辱蘇則一番。
沒想到王安吉羞辱蘇則不成,反被蘇則弄得身敗名裂。
這讓王家對蘇則的怨恨又加深了幾分。
然而更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蘇則居然敢主動找上門來,還對皇帝手書視若無睹。
這讓王家自以為抓到了把柄,這才派出王順前來羞辱蘇則一番,趁機在找他的麻煩。
王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可是老太爺的書童,在王家中也些地位。
他們再次沒有想到,蘇則居然絲毫不以為,反而對王順大打出手。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家立即站了出來,跟蘇則直接懟上了。
第一回合,蘇則居然提出了一個稀奇古怪的理由,這讓王家大為頭疼。
不過王家終究是讀書人,點子比較多,早有一個人站了出來。
「蘇則,你這是強行狡辯。皇帝日理萬機,自然不可能事必躬親,手書也可以是別人代寫。聖旨也是由別人代寫的,但一樣能夠代表皇帝的威嚴。莫非你見到聖旨都不下跪嗎?」
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是王家子弟。
年輕人腦筋就是快!
眾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錯,玉城說的對,聖旨未必是皇帝寫的,但是一樣能夠代表朝廷的威嚴。」
「蘇則,你為了掩飾自己的僭越,這才提出這麼白痴的問題。」
「不學無術果然是不學無術!」
王不爭也對著那個叫玉城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王家的牌坊雖然有些逾禮,但是也能夠說的通。
「蘇則,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
王不爭怒氣沖沖道。
孟都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原本就覺得這個理由很牽強,這不很快就被人家反駁了回來。
皇帝日理萬機,總不是什麼都事必躬親,自然要有人代理。
也不能說這些代理的人就不是皇帝的意思了。
這江南第一家就是太祖皇帝的意思,這一點已經是毋庸置疑了。
孟都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十分的清楚。
是嗎?
蘇則冷笑了一聲,道:「這麼說,你們王家建立牌坊也是皇帝的意思了?」
王家眾人再次一愣。
手書是肯定有的,但是建牌坊就未必了,再說皇帝又豈會操心這些小事。
多半王家自己做的。
不過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承認的,反正這麼多年了,誰也不可能弄得清楚。
「自然是朝廷的意思!」
王不爭怒氣沖沖的說道。
蘇則的突然襲擊打了王家一個措手不及,如今王家反應過來了,自然對蘇則不會客氣。
雙方之間的恩怨太深了,根本就不可能調和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