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當地人的決心

    西安城！

    天順軍攻城已經是第四天了，雙方總共投入了近十萬兵力，幾天的時間就死去了上萬人。

    黃昏！

    戰鬥還在繼續著，鮮血染紅了土地，屍體填滿了護城河。

    城牆破破爛爛的，底下堆滿了碎石和殘肢斷刃。

    城頭上的士兵機械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刃，腦海里一片空白，他們都忠誠的執行著長官的命令，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以命相搏。

    戰爭對他們來說是茫然的。

    天順軍的攻勢很猛烈，他們的戰鬥力遠遠在守城軍之上，要不是西安城池高厚堅固，城中的兵馬恐怕早就潰敗了。

    終於鳴金聲響起，經歷了無數次衝鋒之後，天順軍今天終於露出了頹勢，他們撤兵了。

    啊，啊，啊！

    城頭劫後餘生的士兵們發出了沉悶的吶喊，猶如黑夜裡受傷的野獸一般，這是他們對命運的無聲抗爭。

    「大人，李忠有究竟搞什麼鬼？他為什麼要擋住馬麟的大軍，難道真如謠言所說的，他跟白蓮教姌和了？」

    陝西按察使安道學瞪著眼睛看著巡撫熊應徵。

    連日來的大戰讓城內城外的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就怕一不小心出了紕漏影響到了大局。

    以安道學為代表的文官們十分怕死，但是看到了天順軍的兇殘後，心中十分的害怕。

    所以這些高官大老爺也像尋常士兵一般守在城牆上，有力氣的出力，沒有力氣的就在鼓譟吶喊，就像新媳婦一般洗淨鉛華皈依自然。

    這些亂民破城後是不會跟他們講究什麼優待戰俘的政策的，所以他們拼了命的也要守住城池。

    西安府守軍的實力差強人意，除了都司傲潤的幾千嫡系之外，剩下的基本上比民壯強不了多少。

    但是哀兵必勝！

    這些人被天順軍殘暴的手段給嚇住了，在生死關頭居然開了竅了，如今的西安府上下一心跟天順軍鏖戰。

    話說他們之所以這麼拼命，心中還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馬麟的五萬大軍還在西面，只要他們能夠堅持住，待到馬麟的大軍一到，必能蕩平天順軍。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是，馬麟的援軍剛一回來，就被李忠有給擋住了。

    雙方居然在咸陽城下打了起來。

    他們這一打不要緊，反倒把西安的官軍弄糊塗了，這是哪跟哪啊？

    他們兩個怎麼打起來了？

    如果放在平日裡，這兩個人打起來的話，陝西的官員只會看笑話，甚至還會推波助瀾一番。

    在他們眼中，無論是李忠有還是馬麟都是外人，只有西安府的大小官員才代表著當地人的利益。

    可是現在都火燒眉毛了，這兩人無論哪個都是西安府的助力。

    地方勢力自然要先照顧自己的利益為先。

    不理解的不光是安道學，同時還有巡撫熊應徵。

    就在咸陽打起來的時候，西安城流言四起，有的說馬麟起兵反叛朝廷，這次來就是要攻打西安的，李忠有出兵是為了保護西安的安全。

    也有人說，李忠有暗中投靠了白蓮教，他要為天順軍攻下西安爭取幾天的時間。

    兩種流言並行，對此西安府的官員也分為了兩派。

    一派力挺馬麟，為代表的就是都司傲潤，他也是勛臣出身，自然對勛臣出身的馬麟更有認同感。

    一派則認同李忠有，雖然此人不久前才殺了十幾名當地籍的官員，但是大家還是習慣的把他看成自己人，畢竟都是文人一脈。

    「中丞大人，馬伯爺世代深受皇恩，是絕對不可能造反的。」

    傲潤信誓旦旦的說道。

    相比於文臣，武將們對朝廷的忠心更強一些，因為他們職位大多都是世襲罔顧的，父親死了傳給兒子，兒子死了傳給孫子，只要大明朝不亡，他們就世世代代是大明朝的武將。

    文臣則不同，他們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也就只此一代而已。大明開國六公，唯有李善長一個文臣，還不得善終，最後落得了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張鳳府雖然權傾朝野，但是他死了的話，首輔的位置也不可能傳給兒子的。

    大明朝的權臣如過江之鯽，但大多是曇花一現。武將所代表的勛臣則不同，他們是大明朝的最堅實的後盾，只要大明朝在一天，他們就受益無窮，所以說理論上是不可能反叛朝廷的。

    「大人，李忠有對朝廷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朝廷的。」

    說話的是陝西布政使陳勉，他對李忠有的觀感還是不錯的。

    手下們各執一詞，熊應徵的心中也有些搖擺不定。

    潛意識裡他還是很相信李忠有的，雖然二人接觸的不多，但是他也看得出李忠有是個忠心為民的好官，按理說一個忠心為民的好官是不會背叛朝廷的。

    但是李忠有跟白蓮教之間的曖昧關係以及阻擋馬麟的大軍東進，這一些列的古怪舉動引起了熊應徵的懷疑。

    熊應徵是一個保守主義者，他不敢去冒險。

    保守主義者最擅長做的事就是穩重，反正西安城還有數萬軍兵，一時半會是不會被天順軍攻陷的。

    想到這裡，熊應徵深吸了口氣，道：「你們就不要吵了。」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道：「馬麟也好，李忠有也好，他們不是西安的救星，充其量是一路援軍。想要打敗天順軍，還得靠我們自己。所以大家還是齊心協力，死守城池的為好。天順軍的手段想必大家都有耳聞，破城之後咱們是什麼下場你們應該都能想得到。還是那句話，西安城只能靠我們自己來守護。為了朝廷，為了陝西，也是為了我們自己。」

    底下的官員愣了片刻，忽然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了。

    其他的大實話倒也罷了，最後一句卻是由衷之言。

    如今能夠在西安立足的無不是陝西一省的頭面人物，這座城池是他們最後的儀仗，一旦失去了他們將一無所有。

    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也要拼死將天順軍擋在城外。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絕不會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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