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的格局幾乎已經到了塵埃落定的地步了。
朝廷的戰場卻在激烈的交鋒,輔國公朱瑞得到了內閣次輔高明的傾力相助,漸漸的把握了全局。
張鳳府所代表的臣一系漸漸的落入了下風。
「閣老,不好了,皇又吐血了!」
一名官吏急匆匆的闖進了張鳳府的書房。
什麼?
張鳳府大吃一驚,立即站了起來,道:「太子何在?」
身邊的官員沒有說話,唯有張奎臉色難看道:「太子被困在東里,誰也不知道怎樣了?」
陝西流寇外溢,禍害沿途府縣,朱瑞藉口確保京師的安危急調十二團營入京,守住了四門和紫禁城,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進皇宮一步,內閣六部以及各大衙門都都被遷出了紫禁城。
張鳳府身為內閣首輔,卻也不得不在自家書房辦公。
「王公公糊塗啊!」
他頓足道:「朱瑞狼子野心,他這是要大權獨攬啊。」
眾大臣也有些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朱瑞會這麼快的控制住了局面。
如今京城已經落入了朱瑞的手,他們已經是無能為力了。
「不行!」
張鳳府一咬牙道:「老夫要去皇宮親見皇帝。」
閣老使不得!
眾人急忙勸道。
皇城周邊都是朱瑞的團營兵,沒有他的點頭,任何人都不會放進來的,張鳳府去了也無濟於事。
爹!
張奎拉住他的手臂道:「眼下皇城有朱瑞的重兵把守,咱們去了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也不知其他幾路督撫來的怎樣了?」
張鳳府有些默然無語。
當初他也曾留了後手,命令京師周邊幾省督撫暗戒備,一旦時機不對率兵入京勤王。
可是他沒想到朱瑞的動作這麼快,幾天的時間控制了京師的武裝。
難道,王倫也投到了朱瑞的門下?
想到這裡,張鳳府忍不住臉色一片死灰。
京師有三大軍事力量,以朱瑞控制的三大營十二團營最強,王倫控制的御馬監四衛以及錦衣衛和東廠兩個機構次之,最後是兵部控制的周邊諸衛了。
原本張鳳府準備聯合王倫,配合周邊諸衛和其他各省勤王的督撫,威壓大權在握的朱瑞,使其不敢輕舉妄動。
這件事情他也曾跟王倫探討過,私下裡替太子許諾了很多好處,王倫雖然沒有回應,但是看得出來他很動心,可是沒想到他前腳剛走,王倫後腳投到了朱瑞的門下。
要說朱瑞能夠順利的控制皇城沒有王倫的配合?張鳳府是萬萬不能相信的。
沒卵子是沒卵子,終究是靠不住的。
自己肯定是被這個王倫給賣了!
張鳳府恨得咬牙啟齒。
如今棋差一招,他們已經落入了下風。
天意啊!
張鳳府仰天長嘆了一聲,無力的做回了椅子。
見到首輔這幅頹廢模樣,眾人頓時有些面面相覷,自從攀首輔大人這條大腿之後,他們縱橫朝政十幾年還沒有嘗過敗績。
這敗了嗎?
眾人一時沉默了。
權力這玩意是把雙刃劍,得到的多,損失的也大。
張太岳牛逼吧,權傾朝野,活著封三公,大明朝唯一能穿坐蟒袍臣魁首,後來怎樣了,還不是死後被清算身敗名裂殃及子孫。
政治鬥爭歷來都是殘酷的,他們也是一樣,對待政敵那都是往死了整,整的人家幾代人都翻不了身。
樹倒猢猻散,不少人已經開動腦筋在想退路了。
這個時候再去抱朱瑞和高明的大腿似乎有些晚了些,算是晚了也要秋後算賬的好。
想到這裡,不少人悄悄的溜走了。
「混蛋,你們在幹什麼?」
張奎憤怒了,捲起衣袖要打人。
罷了!
張鳳府忽然擺了擺手,道:「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由他們去吧。」
他心十分清楚,所以也沒有阻攔。
爹!
張奎不滿的說道:「當初這些混蛋都是跪舔我們張家的,這會兒我們張家還沒完呢,他們開始打別的主意了,當真是一群小人。」
張鳳府淡淡道:「人各有志,勉強不得。這會兒你也看清自己的本事了吧?」
張奎臉色難得一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離開的人有大部分都是他發展的派系。
張鳳府語重心長道:「恩惠小利終究不是正道,兩人相交貴乎一心。」
「爹,兒子受教了!」
張奎有些垂頭喪氣。
這麼些年他是第一次聽進了老父的話語。
張鳳府緩緩的站起身來,此刻的他蒼老了很多。
在這場鬥爭他敗了,而且敗得很徹底,不僅黨羽七零八落,恐怕連家人都保不住。
王倫!
他眼閃過一陣不干,可是那又怎樣?
成王敗寇,自古使然。
他張鳳府年過花甲,享盡了榮華富貴,已經死不足惜了。
可是他的家人呢?
算是他要死了,也得為家人留個退路。
「奎兒,你過來!」
張鳳府對張奎招手道。
張奎愣了一下,道:「爹,你叫我什麼事?」
張鳳府從懷拿出了半個玉佩遞給了他,壓低了聲音道:「這些年為父也在宮收買了一個眼線以備不需,這個人對咱們張家忠心耿耿。到時候你拿著這半個玉佩悄悄的去東直門旁邊的小門,自然會有人來給你接頭。到時候你混進宮把太子接出來……」
什麼?
張奎大吃一驚,道:「爹,這……」
他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張鳳府瞪了他一眼,道:「慌什麼,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他走了幾步,接著道:「朱瑞掌權以後,絕不會放過我們張家的,為父年紀大了,也無所謂了,但是你不能死,我要你悄悄的把太子接出來,通過咱們東城門的那個老鋪子的秘道逃出去。記住一路東走出海,千萬不要走陸路,一直到南京,找到黃寬,讓他按照計劃行事。」
爹,您的意思是?
張奎驚喜交加的問道。
張鳳府冷笑了一聲,道:「北京呆不住了,咱們退往南京,老夫這些年早布置好了一切。只要太子還在我們手,我們張家還會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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