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老皇帝躺在龍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陝西,陝西……」
這幾天他的狀態越來越差,少有清醒的時刻。
「萬歲爺!」
王倫眼角含淚,道:「您放心吧,一切都有老奴呢?」
此刻皇帝的身邊只有他一個人,其餘的太監和宮女都被隔絕在外了。
陝西!
老皇帝兀自喃喃自語。
陝西成了他放不下的一塊心病。
門吱呀一聲開了。
朱瑞昂頭挺胸走了進來。
「王公公,陛下醒了嗎?」
他咳嗽一聲問道。
王倫皺了皺眉,這個朱瑞越來越放肆了,把皇帝住的地方隔離開來形同幽禁不說,還連帶著將自己也控制起來。
「國公爺,你的要求,咱家可都答應你了,你說進紫禁城進紫禁城,你說封鎖四門封鎖四門,可是把陛下和太子幽禁起來又是什麼意思?莫非你想坐著龍椅不成,嘿嘿雖然你也姓朱,但卻不是金枝玉葉的朱。」
王倫眯起了眼睛,陰陽怪氣的問道。
朱瑞抱拳道:「王公公說笑了,本國公一脈自太祖成祖起已經位極人臣升無可升了,至於皇位……」
他搖了搖頭,道:「本國公絕無此想法。」
在控制京城的過程,王倫幫了不少忙,這個老太監手底下掌控著數萬御馬監和廠衛。朱瑞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跟他發生衝突。
是嗎?
王倫哼了一聲,道:「只怕輔國公也是口不應心吧?既然如此,你又為何將太子殿下囚禁,不讓他來萬歲塌前盡孝?」
太子!
朱瑞忽然神秘一笑,道:「王公公說的是哪位太子啊?」
王倫愣了一下,道:「自然是當今的……」
說到這裡,他勃然大怒道:「朱瑞,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想廢了太子不成?」
沒什麼意思!
朱瑞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情也該水落石出了。」
說著拍了拍手,兩名手下護著一名僧人進來了。
一見到這個僧人的面,王倫身子頓時一顫,吃驚道:「你……你是人是鬼?」
當初他也是司禮監的一員,自然是識得朱和彬的。
朱和彬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王公公,別來無恙!」
太……太……
王倫當真有些嚇著了,他崛起於程懷以後,自然不知道朱和彬的秘密。
朱和彬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龍床奄奄一息的老皇帝。
「父皇,兒臣來看你了!」
他前幾步,忽然跪倒在地是哭了起來。
王倫有些傻眼,良久才澀聲道:「輔國公,這又是怎麼個情況?」
朱瑞微微一笑,低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
啊!
王倫頓時目瞪口呆。
景陽宮一案原來這麼離!
怪不得這個朱瑞一直是胸有成足,原來手裡還有這麼一個大殺器。
前太子並沒有死,還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眼前。
「輔國公的意思是……」
王倫忽然小聲的問道。
他已經猜到了朱瑞的想法了。
「十幾年的冤屈也該浮出水面了。」
朱瑞淡淡的說道。
這時外面匆匆走進來一名侍衛,低聲在朱瑞耳邊說了一句。
什麼?
朱瑞臉色忽然大變,急忙道:「傳令下去,四門緊閉,千萬不要走了朱和梶。」
說著匆匆的離開了。
程王逃了!
王倫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朱和梶倒是有些手段,居然能夠在重兵包圍的皇城逃走?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為朱和彬來了,這下恐怕真的要變天了。
……
朱和彬跪倒在地,平靜的說道。
「父皇,那件事後,兒臣已經出家了。按照咱們爺倆的約定,終身不得相見。這些年來也遁入空門,原打算有生之年不見天日的……」
說到這裡,他忽然苦笑了一聲,道:「你現在肯定要責問我,為什麼違背咱們的約定?雖然你不說,我也想得到。你一定想兒臣對皇位不死心,又或是貪圖榮華富貴,跟朱瑞這樣的亂臣賊子沆瀣一氣。如果父皇這樣想的話卻是冤枉我了。」
王倫聽到裡面的朱和彬念念叨叨,似乎在跟老皇帝嘮家常,他這個時候進去有些不合適,於是在旁邊侯著。
雖然隔得遠些,但是朱和彬的話語還是一字不漏的聽到了。
「其實我也知道,父皇不待見我,當初立我為太子也不過是拗不過太皇太后的意思。其實你從小喜歡弟弟多一點,這些兒臣都是知道的。從小到大,父皇很少對我笑,卻是經常逗弟弟開心。那個時候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努力得到父親的認同。所以兒臣當太子之後一直兢兢業業的做事,對父皇忠,對臣子善,對兄弟愛,對子民仁。我知道太子之位來不易,所以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好這個太子,能夠替父皇分憂,為我大明朝貢獻一份力量。可是……」
朱和彬嘴角再次抽動了一下,道:「我所努力的一切都沒有換回來父皇的肯定,在你的眼我什麼都不是?沒有你的縱容弟弟也不會肆無忌憚的排擠我這個太子,滿朝武也不會全都投到了他的門下。」
他深吸了口氣,顫聲道:「父皇,我早知道太子之位保不住。當初景陽宮一事,若非你暗縱容,兒臣又怎會妻離子散?」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在發泄這麼多年的委屈。
王倫聽的是膽戰心驚。
「殿……殿下,您不要這樣,萬歲爺他根本聽不到!」
他低聲勸解了道。
我要說!
朱和彬咆哮道:「這些話,我已經憋了很多年了,原本打算帶進墳墓里的,可沒想到還有機會說出來。」
他指著朱皇帝道:「景陽宮一事,我不怪你,也不怪程王,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你連蕊兒和李妃肚子裡的孩子都不放過,他們也是你的血脈啊?」
什麼?
王倫再次被震驚了,他還是第一次得知這件皇家秘案。
朱和彬胸有起伏了幾下,咬牙道:「你留了我一命,卻殺了我一家,又將我囚禁起來,原本我也心如死灰,不想再過問世事了,但是……」
他雙目忽然湧現了一種慈愛之色,道:「你沒有想到吧,蕊兒她活下來了,這次我之所以來是為了她,當初我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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