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之中,逃竄已久的陳易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提心弔膽地環視四周,黑黝黝的樹影里,好像隨時都會有一把劍刺出來,洞穿他的咽喉。
他已經被魔教聖女追殺七天七夜了。
數天前,他加班加太累,一覺醒來就穿越了,莫名其妙地就穿越到遊戲《天外天》裡的第二個存檔里。
他已經通關過一遍遊戲《天外天》了,而這第二個存檔,在京城完成惡人檔完美開局之後,就準備離開京城,找個名門正派加入。
《天外天》,具有極高的自由度和可定義內容,一百條主線任務,上千條支線任務,每條任務幾乎都有三四種結局,二周目、三周目還有新結局、新選項,自從這款單機遊戲發售以來,幾乎成了陳易每天下班時間的主宰。
相比較於其他遊戲,《天外天》從角色創建起,就有著極豐富的選項,包括不限於容貌、出身、家族、門派,乃至性別、地點、背景都可以一一自定義,簡直可以說是國風武俠版的《博德之門》。
在陳易穿越前的打算里,等這個存檔按部就班地打到通關,就開下一個存檔,打出一個完美存檔,就封盤。
唯一的問題是,他穿越了。
而且還穿越到…被殷聽雪滅門追殺的這一天。
血液從雙腿上滴落,陳易「嘶」地悶哼一聲。
明暗神教的聖女殷聽雪,獨自一人提著劍,殺到了京城西廠,並近乎以一己之力,將西廠上下都殺了個乾淨。
只剩下自己這個西廠千戶,逃到了京城郊外。
「與其說是逃,倒不如說…是貓抓老鼠。」
陳易苦澀心聲道。
好幾次魔教聖女都追上了他,而每一次,都劃下一劍,割斷一條經脈。
這是一場…細緻精密的凌遲。
陳易身上的血都結了痂,混合著泥土的腥氣,令人作嘔。
陳易喘了兩口氣,拖著腳,在林中前行。
林中幽暗陰森,那張臉仿佛不知什麼時候會竄出來。
風忽然動了。
陳易本能性地一僵,片刻後,卻發現什麼也沒發生。
「幻覺…」
陳易嘀咕著,抬腳向前走了一步。
嘩!
血液噴涌。
陳易雙瞳驟縮,回過頭才看見寒光一閃而過。
那張冷血的俏臉,自林中漸漸浮現。
她一襲黑袍,都被鮮血染得半紅半玄。
「怎麼不逃了?你不是很會逃麼?」
她冷冷問道。
【負面情緒:90】
陳易看向了面板,心頭一顫。
魔教聖女一腳踢向陳易的膝蓋,把他打至跪地。
她那雙杏眼裡,滿是憎惡…
她的劍往他腳踝上,又是一挑。
腳筋斷裂…
血液迸裂開來,劇疼上涌,陳易瞬間面色發白。
他目光恍惚,剎時陷入到走馬觀花中,回憶起跟她的恩怨。
殷聽雪曾是襄王女,襄王因與魔教勾連而被下詔抄家流放。
在那滿是哭慟聲的王府里,同樣的毛毛細雨下,有一個小女孩,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錦衣衛,按照慣例,打斷她的長生橋。
陳易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
「那個時候我…啊!」
又是一劍。
伴隨著皮肉的破裂,陳易仿佛聽到,經脈碎裂的細微響聲。
喉嚨瞬間充盈鮮血,殷聽雪的劍如游蛇一般,一劍,兩劍,三劍…每一劍,都沒有直接取走他的性命,而是斬斷那所剩的一根又一根經脈。
這如同一場凌遲,陳易一片片血肉落下,卻始終不得斷氣。她刻意如此,讓陳易死得漫長。
她像是在傾瀉著數年以來的積怨。
最後,她折斷了陳易的佩劍,劍身斷成兩截,她一推,分別刺穿了他的琵琶骨。
陳易已經面如血人。
意識渾渾噩噩,臨死之前…他還聽到一句……儘是仇恨的話音。
她仿佛終於殺死了舊日的夢魘般,吐出一句:
「昔日你打斷我長生橋…
今日我斷你經脈,滅你滿門!」
………………
.......................
積灰的房梁,油燈忽明忽滅,昏暗至極。
陳易猛地睜開眼睛。
「嗬、嗬!」
陳易摸了摸自己的琵琶骨,又摸了摸其他地方,確認無事之後,怔愣了好一會。
「暈…頭有點暈。」
陳易下意識地站起身,不覺間走到了銅鏡前。
接著,他的目光微微一滯。
一身玄色官服,腰間一柄繡春刀,面容俊逸,束髮固冠,儼然就是自己在遊戲裡捏出來的形象。
這個形象可是天生自帶十點魅力。
「西廠錦衣掌刑百戶…我重生到了剛剛開檔的時候?」
陳易看了看腰牌,愕然道。
而就在他慢慢接受著現狀的時候,一個淡銀色的面板浮現在半空中。
【內外功法】
【點穴功(登堂入室)】
【怨仇陰陽訣(超品)(初學入門)】
【怨仇陰陽訣可將異種真氣轉化為自身真氣。】
【可將自身真氣灌入到武學之中,注入各門武學之中,以取精進,注意,怨仇陰陽訣只能注入真元,無法注入真氣。】
【陽壽:三年。身負奇毒。】
【真氣所余:十年(相當於常人修行十年)。】
看著逐漸清晰的文字,再加上先前的記憶,陳易逐漸完全接受了自己穿越的現狀。
「我記得我開檔十個小時的時候…是一位錦衣衛,倚靠林閣老當上了西廠百戶,為了開局利益最大化,給人家當黑手套,貪贓枉法、為非作歹,又因太后的緣故而身負奇毒,再加上最高難度,所以壽命只剩三年。」
「開局的時候,還弄到了一本功法…叫斬蛟刀法。」
想了想,陳易在床頭摸了摸,果真摸出了這本功法。
陳易粗略地掃了兩眼,很快,面板上門就多出了一行小字。
【增加功法:斬蛟刀法(未曾習得)。】
「果然,看來…現在真是剛剛開檔十小時的時候,也就是遊戲裡一個月的時間。」
「等等…一個月!」
陳易猛然間想到了什麼。
庭院外面,傳來了另一位錦衣衛的聲音,
「陳百戶,時間到了,是時候去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