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
金生水走了過來,輕輕道。
美鶴子點了點頭。
金生水拿出一塊錢,丟到了麵攤上。
美鶴子大喜,立即選了一個唐僧和孫悟空。
她拿起面人,有些歡喜,道:「謝謝師父!」
好一會兒才落寞道:「我爹已經好多年沒有陪我出來玩了。」
金生水微微一笑,剛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手指剛動就忍住了,二人雖然師徒相稱,但金生水也才不過比她大上幾歲。
可惜美鶴子生日那天,她多半是難逃厄運的。
金生水心中一嘆,這女孩何其無辜,卻成了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白黨特務為了震懾分裂國家的漢奸分子,決定在美鶴子生日的當天施展炸彈襲擊。
雖然金生水不喜歡這樣濫殺無辜,但是對於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還是會站在民族大義面前的。
他閉上了眼睛,心中愧疚道:「對不起,美鶴子,師父不能救你!」
美鶴子拿起那個唐僧笑道:「這個唐僧就是師父,孫大聖就是我美鶴子。我希望師父能夠永遠的留在我的身邊。」
她的眼睛再次露出了孺慕的神色。
不錯,就是小孩子看到家長的神色。
殷承後一直在河北忙活著,美鶴子自幼是被母親帶大的。對於父親,除了過年過節才難見他幾天之外,基本上很難見到他的身影。可以說父女的感情基礎很薄弱。
真正造成二人感情裂縫的正是向小影的出現。她的出現令美鶴子感到了危險,她害怕父親會離她們母女而去。這才央求著拜金生水為師,為的就是學好廚藝,為母親爭寵出一把力。
金生水的出現恰好填補了父親的空白,在美鶴子的眼中不知不覺的將他視為父輩。儘管這人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
金生水這才明白她選擇這對師徒的目的,他心中猛然一痛,忍不住以手撫胸,咳嗽了幾下。
美鶴子眨著眼睛,輕輕的在他背後拍了拍,關切道:「師父,你沒事吧!」
金生水眼睛有些迷離當下苦笑了一聲,道:「沒什麼?」
害怕美鶴子看出什麼破綻,他立即轉身向前走去。
美鶴子手中拿著泥人,小跑著追在他的身後。
「師父等等我!」
金生水走了幾步,忽然道:「其實我還有一個徒弟,比你小上幾歲?」
美鶴子聞言道:「那我豈不是多了一位師弟。」
盜門向來是以先入門為尊,按理說金威遠是師兄這才是。不過美鶴子這個徒弟金生水收的有些稀里糊塗,他也沒打算教她盜門的功夫,自然也不算是盜門弟子。
他緩緩點了點頭,道:「他和你一樣聰明,一樣的好學。無論是我教他什麼,他都能很快的學會。比我小時候也不曾多讓。」
聽到金生水稱讚未曾謀面的師弟,美鶴子微微有些不悅,就像父母誇別人的孩子,而不夸自己一樣。她撅起小嘴,不服氣道:「我學得也很快,不信的話,師父你可以教我。」
見她有些小孩子心性,金生水啞然而笑,微微搖了搖頭。
美鶴子見他不回答,心中微微有些失落。她跑到金生水的面前,道:「師父,我跟師弟兩個人,你最疼誰了!」
金生水微微一怔。
卻聽美鶴子神色一黯,道:「我猜一定是師弟了,因為你說起他來都是笑著的。」
金生水見她有些悶悶不樂,當下笑了笑,道:「其實我對你們兩個都……」
忽然頓了頓,卻沒有說下去。
他真的能一視同仁嗎?不會的,金威遠若是有了危險,他會不顧一起的把他救出來,而她呢,卻只有眼睜睜的看著被炸彈吞噬。
以向小影的狠毒又怎會允許她們母女活在世上。
金生水忽然停住了,用力在牆上一砸,泥土撲簌簌的向下落。
美鶴子嚇了一跳,怯生生問:「師父,師父,你還好吧!」
金生水苦笑了一下,仔細看著這個徒弟。
為什麼她是殷承後的女兒?
為什麼她又是自己的徒弟?
為什麼她又開口叫他師父?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啊!
殷承後啊殷承後,你這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呀!
他數次想提醒美鶴子注意,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這次白黨特務的鋤奸行動是大快人心的,他不能因為一己私情壞了民族大義。
可是美鶴子三個頭磕在地上,師父長師父短的,讓他內心極度愧疚。根本不敢正對她那雙清純的眼眸。
思索了了良久,最終還是理智占據了上風。金生水深吸了口氣,道:『我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你的家人或許等的急了,咱們還是回去吧?」
美鶴子點了點頭,乖乖的跟著他回到了殷公館。
回到殷公館後,金生水立即找到了孫大牛。
這位好兄弟已經被白黨的特務盯上了,金生水不想他參與明天危險的生日宴會,當下騙他說是孫氏病重了,讓他趕緊回家去。
孫大牛是個孝子,當下什麼也不說,立即前去跟管事的請假。
這幾天正是忙活的時候,管事的雖然不大情願,但還是放他回去了。
騙走了孫大牛,金生水微微鬆了口氣。
這位兄弟是位老實人,他又不是組織中的人,何苦要他陪著自己,還是早早的離去吧。
膠捲已經送出去了,文件也拿在手中了,剩下的就是安小慧的安全了。
只要將這份文件攥在手中,他就有信心將安小慧從蘇童手中就出來。
他所有的安排跟計劃就在明天一役,是成是敗就看明天了一戰了。
明天就是美鶴子的的生日,也是華北自治委員會成立的日子。殷公館上下忙碌不已,里里外外都張燈結彩。
晚上公館的客廳請來了樂隊,還請來租界夜總會的歌女,舉辦一場歌舞會。
不少遠門的客人都提前來了,整個殷公館男女雲集,十分熱鬧。
殷承後身著盛裝,站在主席台前。
他咳嗽了一聲,道:「承蒙各界朋友厚愛,殷某不勝感激。今晚的舞會,希望諸位玩的開心。」
說完,底下傳來了一陣陣熱切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