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夜護雖是被迫出招,但刀法去勢吞吐,似攻非攻,令人難以把握其後著,非常高明。
而其目標,似乎並非力擒天,而是劈向其前方半丈之地。
看羽夜護出手,可見人之名,樹之影,九疑山能誕生出刀聖羽虛無此等天下數一數二之人物,並非純屬運氣。
力擒天若照原來步伐前進,勢必落入羽夜護提前預判範圍,直像主動往其刀口送去。
此人亦是了得,身形忽的頓住,不再前進,該是使了千斤墜一類的功法。
緊接著沉腰坐馬,一拳轟出。
王祁安直覺當羽夜護刀勢使盡,勁氣無以為繼時,此拳必在此時分毫無差的擊中刀鋒位置。
羽夜護大喝一聲「好」。
厚闊刀極速震動數下,刀勢突變,由攻守兼備變成一往無前的疾刺。
「碰」的一聲,拳刀相交,勁氣爆破,震得兩人各退數步。
表面看是旗鼓相當,但力擒天卻在擊中刀尖前,臨時收斂起二三分勁道。
就在羽夜護剎住身形時,風聲忽起。
在外人看來,力擒天忽的消失了。
原地狂風大作,使人雙目難睜。
羽夜護不僅目難視物,雙耳還貫滿疾風厲嘯之聲,令他心神悸動。
心知要糟時,一股陰冷如有實質的勁氣向他直撞而來。
「夜魔族!」
王祁安心中一陣驚喜。
此人十有八九就是當日隨楊繼謀追殺他時,將他震入江底的可怕蒙面人。
正是此君看穿了劉重信有意放自己一馬,在關鍵節點實施突襲,使他全身經脈嚴重受損,昏死掉入大江。
若不是湊巧得遇太平觀玄一道長,將其帶回嶺南,又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他已一命呼呼。
難怪甫見面,就直覺此人氣場如此熟悉。
羽夜護雖展示了能與力擒天相埒的能力,但王祁安卻知力擒天有所保留,至於什麼目的,則暫時不得而知。
面對力擒天變幻難測的攻勢,羽夜護再無事事不在乎的輕鬆神態,神色凝重。
而羽任和其他蒼梧寨成員也不敢再掉以輕心,聚精會神盯著場內局勢變化。
面對如颶風般襲來的陰寒勁氣,羽夜護迅疾劈出三刀後,身形急退,然後又在眨眼間先後劈出十數刀。
王祁安知道其看不穿力擒天的後著,只能以攻為守,先布下漫天刀氣。
雖被刀氣所阻,但狂風卻越旋越勁,最後如龍捲風向羽夜護狂噬而去。
力擒天亦在此時現出身形,雙掌如實似幻,穿入羽夜護守得密不透風的刀影裡面。
勁氣交接聲不斷響起。
羽夜護吃虧在被逼到近身作戰,厚闊刀發揮不出兵器優勢。
反觀力擒天忽拳忽掌,或指或肘,招招凌厲無比,無隙不進。
「棄!」
羽夜護節節敗退中,力擒天抓住破綻,一掌切在其持刀手腕,沉喝一聲。
羽夜護勢盡力竭,手臂劇震,不得已鬆開手指,厚闊刀「叮」的一聲掉落地面。
力擒天收手立定,眼神似笑非笑,望著失去兵器而有點發愣的羽夜護。
看著屬下挫敗,羽任冷哼一聲,跨步而出,臉色難看之極,語氣冰寒道:
「閣下確實有點難耐,難怪敢大言不慚。今日本少就陪你玩玩。」
力擒天正要應答,那站在富家公子之旁、一直不發一言的大漢搶先步出開口道:
「擒天兄若不介意,可否將此戰讓給我耶律完德。」
耶律完德之名,王祁安似乎在哪聽過,不由望向此人,皺眉凝思起來。
力擒天雖不置可否,但卻往後退回歐陽德之旁,由耶律完德取代其原來位置,行動默契得像提前商量好一樣。
「對中原武功,我耶律完德早存討教之意,今日既有良機,還請閣下萬萬不要留手。」
對方對挑戰自己,竟然像兒戲一般,令羽任差點氣炸心肺。
他又怒哼一聲,扯下白色外披,露出紫黑武士服下健碩的身軀。
此君雖非高大之輩,但虎背熊腰,肌肉賁起,充滿強勁的爆發力。
他手掌一伸,自有人從後趕來,將一柄長達五尺有餘,似刀又似劍的兵器交入他手。
「聽閣下姓氏,該為塞北契丹戎狄一族,今日我手中之利器,恰好有個名稱,叫斬戎,你說巧不巧……」
說到「巧」字時,兵器已離鞘,一團寒光忽在空中爆開。
契丹二字掠過,王祁安終記起耶律完德為何人。
此人乃是完成契丹部落統一、建立大遼國的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之孫,現任遼國皇帝耶律璟之堂弟。
北周長年與北方遊牧民族作戰,情報收集必不可少,而北方諸多勢力中,又以契丹、蒙古和靺鞨威脅最大。
近十數年來,契丹不斷兼併周邊弱小部落,勢力版圖越擴越大。至耶律阿保機建立遼國後,後續繼位者更是野心膨脹,甚至企圖吞併中原。
只是多次傾力南下,皆為北周所阻,且敗多勝少,兵將死傷大半。
近年更聽聞內部諸王因權益分配不均,屢屢有人造反,使遼國皇帝不得不先採取先安內再圖外事之策略。
這些訊息,大多自然是王祁安在上將軍府時聽回來的,而他本人好兵法策略,對周邊勢力也有一定認識。
按理說契丹和北周就算不是勢同水火,也該互相猜忌警惕,但現在褚正清和耶律完德卻一起結夥現身,其中局勢該有王祁安不了解的變化發生。
羽任顯然是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