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根源和終結

堅固的意識原體在始神的強力衝擊之下搖搖欲墜，馮志遠只感到好比連續坐了幾十個小時的過山車一般難受，腦子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念頭，迷迷糊糊的下意識的抵抗著始神的分解。負責分析判斷執行的表意識逐漸消沉，潛意識開始接管身體，以生存為第一目標的潛意識關閉了不必要的身體機能，將所有的能量提供給意識原體以對抗始神的衝擊。

始神的攻擊以靈魂震盪為主，將意識原體攪得天翻地覆，馮志遠的表意識受不了這種震動陷入了沉寂，就如同人在受到重擊和過度刺激的時候陷入昏迷一樣，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嗯，準確的說是一種作死的保護機制，其實就相當於遇到危險的時候，大腦判斷「這次死定了」，既然死定了，那還是沒有痛苦的死去比較好，乾脆就切斷了身體神經和大腦的連接，製造了這種昏迷，如果能在昏迷中死去也是一種幸福。比如，馮志遠現在就是如此。

這是地中海的聖托里尼島，馮志遠夢寐以求的度假聖地，並且還是那種在照片上看到的景色。遠處是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天上翱翔著白色的海鷗，春日的陽光曬在身上帶來陣陣暖意。他坐在一道邊牆上，看著這海天一色的景象，呼吸著微風送來的陣陣海腥味，聽著枕邊人的輕聲吟唱。這種睡到自然醒，觀景、賞海、聽歌的生活真是太愜意了，如果是那個大學生的馮志遠，一定會把這裡當做天堂。只可惜，他不是。

那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海洋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在十幾公里之外就是簡單的複製，天上飛翔的海鷗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至於在身邊的祝美慧、宋玉書和銀月也是一成不變的表情。這裡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世界，並且由於意識原體受到了強力的衝擊，計算力不足，只能弄得似是而非。

「你來了？」馮志遠對著空氣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一個幾乎透明的身影略微有些吃驚的說道。

「當初將你吞噬時就感到有些不對勁，進入這裡之後就越發的發現種種不和諧的地方，想來想去，也只有王者和你了。」

「王者倒不是主上的安排，純粹是那個螺旋的手筆，不過這樣也挺好，平白的增添了一份實力。」那個影子逐漸暗淡下來，顯露出完整的身形，赫然是馮志遠的老對手——躔！

「不管是誰的安排，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是我？」

轟隆！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電光，烏雲頃刻就爬滿了整個天空，剛剛還是萬里清空的愛琴海旅遊勝地此時卻在閃電中顯露出猙獰的樣貌。

躔抬頭看了看這翻滾的烏雲，「時間不多了，你確定要聽這個漫長的故事？」

「為什麼不呢？就算是死也不能做個糊塗鬼吧？」

「好吧，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訴你。」躔說完稍微醞釀了一下，「這事還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那個時候狄拉克海上剛剛誕生第一個宇宙……」

躔的話仿佛的穿越了時間和空間，回溯到了那無盡遙遠的過去。碧波蕩漾的狄拉克海上有史以來最出現了第一個以正能量為主的宇宙，或許是因為正能量的富集催生、或許是因為負能量的某個異動，誰知道呢？反正這個被命名為混沌的宇宙就這麼誕生了。

混沌誕生之初和馮志遠所在的宇宙沒什麼不同，隨著時間的推移，有兩個種族各自發展出了燦爛的文明，他們就是始神和源神的種族。兩個種族利用先發優勢成為了所在河系的霸主，並且逐漸將手伸向了更為遙遠的地方。生存空間的廣度在拓展，深度也在挖掘，他們逐漸的發現宇宙壁壘，最終也藉助神級強者突破這層壁壘，進入了狄拉克海。

此時的狄拉克海上已不是原先的寂靜無聲，而是誕生許許多多的新的宇宙。始神和源神在對外的探索之中終於發現了對方。

一開始，同樣擁有神級強者的兩族相處的還算融洽，但是隨著宇宙意識的出現，隨著位面卵的發現，兩族的關係開始緊張起來，誰都不想將種族的未來寄託於別人的仁慈之上，於是爭奪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戰爭的範圍也隨著擴大，從小規模的邊界摩擦到了大艦隊、全種族的白熱化戰鬥。從混沌宇宙到高維、低維空間。收割者、捕食者、人類禁制等等都是雙方戰爭中留下的手段。實力相當的雙方最終的結果都是文明陷入了衰落和困頓。被後來的種族所追趕上，漸漸失去了統治地位。

兩族的首腦，也就是現在的始神和源神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但戰爭腳步已經停不下來，綿延上億年的仇恨怎麼可能一朝化解？就在兩位神尊破除萬般阻礙進行艱難和談的時候，部下發動了政變，在大勢的裹挾之下，兩位神尊也不得不倉促應戰，最終的結果就是雙雙被多重命運枷鎖囚禁在狄拉克海上，永無出頭之日。兩個輝煌的種族也在隨後的戰爭中日漸衰落，成為了昨日黃花，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直到始神偶然在自己被囚禁的領域之內發現一枚位面卵為止。」躔將這一段歷史大致的說了出來，雖然話很短，很多地方只是一筆帶過，但可以想像其中的慘烈和悲壯，「這枚位面卵讓始神看到了脫困的希望，他分出了一絲神魂進入了這枚卵之內，就是希望培養一個和自己同源同宗的神尊，然後用來替代自己被多重命運枷鎖鎮壓。」

「什麼？難道他的目的竟然不是為了吞噬我？」

「你不過是他分出的神魂，本體都沒有辦法，吞噬了你又有什麼用？」躔看了看已經濃得猶如墨汁的烏雲說道：「時間不夠了，你要趕快下決定。」

「你的主上……」

「我的主上就是源神。」

馮志遠搖搖頭：「可是我看不出來這對於他來說究竟有什麼好處。」

「主上不過是不想讓始神脫困而已，以始神的性格，一旦脫困肯定不會放過主上。」

馮志遠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躍過躔、躍過海洋、躍過天際，直抵正在瘋狂進攻的始神。躔在一邊也沒有催促，他知道這個決定很不好做，畢竟誰都不願意死，他也知道這個決定也很好做，因為被囚禁之後簡直生不如死。

「有決定了？」等待著回復的躔看見馮志遠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笑容，便知道他已經有了答案。

「決定好了。」馮志遠的笑容依然掛在嘴邊，「一邊是死，一邊是生不如死，真箇決定還真是難做呢。」

「但是我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抉擇，畢竟死也不過是九死一生而已。」

「可被囚禁卻是百分之百的活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