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老混子楊六爺

    生怕再從自己的地盤上搜出不該有的東西，方國慶親自把武勝送出門，直到看見對方坐的車遠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當中，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壓在心中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虎哥，什麼事呀？」黃三兒看見方國慶的樣子之後奇怪的問道。他很不解，給你面子，你是前刑警支隊副隊長，不給你面子，你就是一老百姓，難道現在能比當隊長的時候還厲害？「要不要我找人……！」

    「找人？找什麼人？我看你是找死。」方國慶瞥了黃三兒一眼，沒有好氣的說道，「不該管的別管，經營好生意比什麼都強。還有，管好綠毛他們，最近風聲緊，讓他們停一陣，都他媽給老子機靈點兒！」說完，轉身進了酒吧。

    「是，是！」黃三兒忙不迭地點頭，知道老闆現在很生氣，沒敢再問。

    方國慶回到辦公室，關好門，一個人坐在老闆椅上靜靜的想著剛才的事。他覺得武勝這次找他，跟毒品沒有半點兒關係。找那幾個刀手，才是對方的真正目的。換句話說，其實對方是來『求』他幫忙辦事的，只不過被對方抓到了把柄，所以『求』就變成了『要求』。

    靠，又被這小子玩了！都從刑警隊下來了，辦事還這麼不講究，也不怕出不去這個屋！

    方國慶回過味兒來，心裡非常不舒服，他不算什麼大人物，但在安東這一畝三分地，他好歹也算是一方梟雄，可竟然被人牽著鼻子耍，這口氣誰能咽的下？

    幫忙？幫你姥姥！

    方國慶罵完之後，又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兒，武勝來找他談這件事，是武勝自己的意思，還是背後有人讓他這麼做呢？如果是武勝自己的意思，敷衍敷衍也就算了。可如果背後還有人，那這件事就麻煩了。

    方國慶想了想，掏出手機，給岳父打了過去，這事還得請岳父幫著拿個主意。

    「爸，我是唬子，你還沒睡呢？」電話接通之後，方國慶立馬恭敬的問候。在他看來，是岳父給了他一切，如果不是在他最落魄最迷茫的時候被岳父收留，那他這輩子不是在監獄裡面度過，就是在醫院裡面度過。

    「人老了，覺少。」楊六爺一看時間，就知道自己這個女婿肯定有事找自己，問道，「唬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雖然年紀大了，但他說起話來仍是中氣十足，語氣當中透露著一股豪放的匪氣。

    楊六爺本名楊雄，今年七十多，四歲就出來討飯，八歲就進了土匪窩，十幾歲的時候跟小鬼子幹過仗，二十歲的時候就當上了土匪頭，後來解放了，他就把隊伍解散了。再後來鬧饑荒，他又開始重操舊業，沒多久被政府抓去關了十幾年，放出來後就靠著名聲一直在社會上混，這一混就是幾十年，直到方唬子接班，這才退出江湖，算起來，也已經有十幾年了。但就算現在提到楊六爺，在道上那也絕對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果說方唬子在安東這地方是元老級的大混子，那麼楊六爺絕對是骨灰級的老混子，畢竟在安東的混子史中，只有楊六爺當過土匪頭，跟小鬼子幹過仗，這是真本事。

    「爸，我還真遇到點兒事，是這樣的……！」接著，方國慶把武勝來酒吧找他的事情跟老爺子講了出來，包括市里最近為什麼掃黑，包括武勝讓他召集安東地界上的大哥等等。

    楊六爺認真的聽著，雖然人老了，但卻不糊塗，混了這麼多年，安東的一切都在他腦子裡裝著。他有一個習慣，每天看新聞，市裡的新聞、省里的新聞，國家的新聞，他一個都不落，按照他的話講，只有讀懂上面的意思，下面的人才能活的有意思。所以退隱歸退隱，但家裡真要有個什麼事，他還是會幫著出出主意的。

    「爸，事情就是這樣。您說我是做，還是不做？」

    楊六爺想了想，然後給出肯定的回答，「做！」

    「為什麼？」方國慶問道，「武勝那小子做事也太不地道了。」

    「如果他不這樣做，你會幫他嗎？」楊六爺反問道。

    「……！」方國慶聽到後一時語塞，仔細想想，剛才在武勝沒拿出那些粉色的小藥片之前，他還真沒說過一句真話。

    「何況我覺得武勝那小子並不是在坑你，而是在幫你。這些天播放的新聞你也看了，咱們市的掃黑除惡行動進行的如火如荼，連省里都接連報道，這說明什麼？說明上面急了，警察也急了，如果仍然抓不到那幾個刀手，那最後估計只能拿你們這些人開刀了，總得給上面一個交代！」

    「不能吧？」方國慶開始心虛。

    「不能？呵呵，武勝給你的那幾包藥片就是警告。他的意思很明確，找不到那幾個刀手，你們這些大哥就是替罪羊，反正罪名很好找。」

    方國慶渾身一哆嗦，別人的話他可以不信，但岳父的話他是不能不信。別人犯罪，拿他們這些老大頂缸？

    黑，忒他媽黑了！

    「接著剛才的話說，警察現在沒有找到那幾個刀手，如果這個時候你們幫著找，警察在以後的行動中一定會對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們這次掃黑除惡的真正目的不是你。如果你們不僅出了力，還幫忙找到，警察還會為難你們嗎？你幫他們解決了這麼棘手的問題，他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只要抓到那些刀手，相信掃黑除惡的行動，也會就此結束。」

    「假設真被咱們找到，那些警察不會覺得是咱們奪了他們的功勞吧？他們會不會認為咱們是在臊他們，認為咱們多管閒事，然後翻臉不認人，對咱們變本加厲？」

    「如果是以前，還真不好說。不過這次不同了，因為有武勝做中間人，以後若真要抓到人，你直接把人交給武勝，相信武勝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是，爸。」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對咱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就算沒有武勝，咱們也是協助警察抓人的好市民，咱不要功勞，只抓人。」

    「我知道該怎樣做了。」

    經過岳父的提點，方國慶整個人好似醍醐灌頂，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今晚這事的重點，不在武勝耍他，也不在抓人，而在於儘快結束這場掃黑除惡風暴，如果繼續下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把他卷進這場風暴當中。

    方國慶立即找出號碼，給安東市的其他幾位大哥打了過去。

    「疤臉，我是方國慶。」

    「我知道你是方唬子，這麼晚了，找我有事？」

    「來我酒吧一趟，有重要的事跟你說。」

    「重要的事？不會是前些日子手下弟兄打架的事吧？不是已經說開了嗎？怎麼還想趕盡殺絕啊？」

    「不是這事。」

    「那是什麼事？這麼晚了，能有好事？我可不敢去你的酒吧。」

    「靠，看你那慫樣兒，膽小鬼一個，真他媽沒出息。實話跟你說，是關於最近掃黑除惡的事，有一個中間人找到我，說只要咱們能幫他找出幾個人，掃黑除惡就結束，否則就拿咱們幾個安東的大哥當替死鬼。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今晚不來，以後被抓了關了判了，可別怪兄弟我沒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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