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沅得知這個消息以後,有點意外。
他沒想到自己的手段居然促成了這個結果,自己招募不到多少軍隊,卻使得地方上產生了憂慮,決定自行募兵自保。
這樣可以嗎?
畢沅思來想去,覺得朝廷的要求是讓他組建部隊保護湖北,並且進一步收復湖南,現在看來收復湖南的可能性不大,而湖北的保衛也是困難重重。
難度很大。
他如果組建了軍隊,就要承擔戰敗的後果,但如果他根本組建不了軍隊,沒有那個威望了,朝廷固然可以說他無能,但也無法就這個問題治他的罪,因為他是真的無能為力。
大不了辭官不干,也好過掉了腦袋。
湖南巡撫浦霖已經跑路了,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整個兩湖地區的重擔壓在他一個人身上,要多困難有多困難。
他來這裡做總督本來是想好好撈一筆的,現在錢沒有撈到多少,反而攤上了和兇惡的敵人作戰的責任。
這種事情,他可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了。
現在正好有人願意幫他「分擔」職責,他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反對呢?
於是他順坡下驢,對這件事情採取了【不認同、不搭理、不清楚、不負責】的四不態度,絕口不發表任何看法。
在他的這種態度的消極應對之下,湖北多個州府所轄縣域都出現了類似這樣的地主自保隊伍。
一般就是一個或者兩個縣的頭面人物站出來,聯合起來建立起自保的隊伍,只保護自己的家鄉和產業,不外出征戰。
和清政府之間有名義上的隸屬關係,但是清政府的官員並沒有實際上的指揮權,這些軍隊屬於一種聽調不聽宣的狀態。
當然,清政府也不會為他們提供一點武器、一點米糧。
為此,他們甚至還要花錢向清政府購買武器,因為民間不允許有鳥槍之類的火器,所以購買火器是他們主要的目的。
此時此刻,帶清官員就開始發揮不做人的本質了,對於這些團練武裝,帶清官府把鳥槍之類的火器賣的很貴,朝廷發到他們這邊不要錢,他們一轉手就賣出了造價的三十倍到四十倍的價格。
而且還沒辦法不買,因為蘭芳軍隊火器犀利目前並不是什麼秘密,包括蘭芳軍隊使用妖術增強火力什麼的也都傳到了湖北,雖然聽上去有點神神叨叨,但是人們普遍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所以黑狗血和公雞血要備著,火器也要備著,不能沒有火器。
地主老爺們只能咬著牙,滿懷痛恨之心向帶清官府購買鳥槍和火炮,武裝自己的團練隊伍,用以防備兇殘且善於使用妖術的【蘭芳妖國】。
這一情況自然也被蘭芳的密探們探知,然後快速送消息回到長沙交給趙學寧。
趙學寧聽後,稍微分析了一下帶清官員們這樣做的緣由,便感到十分的惱火和無語。
這棒子官僚,真是離譜到了極點。
他把帶清官員們當對手,用正兒八經的戰略思維來對待他們,把他們看作一個正常人。
可這群帶清官員們就不是正常人,打仗不用戰略思維,搞起了哲學和玄學!
他們在趙學寧的基礎上進一步的認識到了【對手,實現夢想的另一隻手】這個深刻的哲學道理,然後將其發揚光大。
搞錢!甩鍋!
所有行動的最終目的最終指向這兩個名詞。
他成了帶清官員們的賺錢工具!
帶清官員們一邊派人假裝蘭芳燒殺搶掠,一邊又賣火器給團練賺黑心錢,自己不管打仗的事情,還能利用地主老財們保護自家財產的強烈欲望實現自己的目的。
一件事情,賺兩筆錢!
漂亮國直呼內行!
地主老財們真是被他們賣了還要腆著臉給他們送錢,幫他們數錢,這千古之大冤種,無過於這些地主老財。
而帶清官員的想像力、創造力和執行力也在這一事件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他們但凡能把這種等級的想像力創造力和執行力發揮在辦理政務上,帶清會發生脫胎換骨的變化,打出亞洲那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他們只會把這種等級的能力發揮到撈錢這個目標上。
所以趙學寧忽然想到了一個很有名氣的蘇聯硬核狠人,叫做維亞。
這傢伙好幾次搶劫結果都被當時的某些毛手毛腳的被搶劫方人員給給利用了,明明只搶了幾百盧布,公告的時候卻被宣揚成幾千盧布。
感覺就和孫猴子毀了生死簿一樣,反正橫豎有人背鍋,還怕啥?
但是別人說不定也就咽了這口惡氣,可趙學寧何許人也?
南洋第一帶惡人!
帶英國王的便宜他都能占,帶英過他的地盤還要給他交過路費,老老實實啥都不敢造次,你讓他給你們這群該死的貪官污吏背鍋?
活膩了!
純純的活膩了!
趙學寧在心裡給這些混蛋們判了死刑,決定到時候絕不接受他們的投降,甭管是不是漢人,反正都是一群混蛋。
於是趙學寧的死亡筆記上又多了好幾個名字。
總而言之,整個江南地區,帶清朝廷所期待的大反攻,只有兩江地區正兒八經的發動了,然後被蘭芳軍隊干碎了,其他兩個戰區,帶清的反擊都沒有成功發動。
四川那邊爆發了白蓮教起義。
湖北這邊官民齟齬不斷,互相不信任,互相拖後腿,搞出了一場小型的「東南互保」的鬧劇,搞到最後畢沅只能聯合湖北巡撫和布政使兩人一起捂蓋子。
他們組織不起來軍隊,只好一起給朝廷匯報假消息,說他們這邊組織起了大軍要幹仗,但是缺少賞錢給軍隊發錢,希望朝廷那邊能給點錢。
另外他們還打算定時定量給朝廷匯報戰果,當然戰果本身並不存在,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朝廷以為這裡有反擊。
反正眼下局勢混亂,京師那邊還有天津戰事要處理,畢沅認為朝廷不太可能派人來檢查湖北戰局,所以他們這邊搞一搞操作混一波功勞,應該不難。
就算朝廷派人來了,他們也能臨時串通底下人應付一下,或者找那些團練稍微配合一下,大不了花點錢或者送點鳥槍火炮什麼的,還擔心他們不配合?
總而言之,事情不干,好處都要,既要又要的事情,我全做!
畢沅和整個湖北官場的高官們都有這樣的決心。
所以趙學寧那邊真就一點壓力都沒有了。
清軍的反擊成為了笑話,甚至四川那邊都自身難保,他這邊還有什麼值得擔憂的呢?
他就把更多的精力投入了內政和軍隊訓練之中。
內政方面尤其重要,雖然眼下並不是正兒八經治理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