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大不一樣?」
高老大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最近,煙雨樓的賬目都是你在打理,你覺得煙雨樓這些天的收入如何?」
「收入很大。」
「可你知不知道,煙雨樓十多天的收入都不如柳城商會一天的收入高。」
「我不知道。」
「那你更不知道,柳城商會半年的收入對於百里望月他爹的財富來說,只不過相當於烙餅上的一粒芝麻。」
「我不知道。」
高小樓驚訝道:「他爹究竟是什麼人?」
「他爹叫百里笑,是個愛笑的大財主。」
「百里笑當然不是個普通的大財主。」
「不是。」
「他才是柳城真正的首富?」
「他是。」
高老大緩緩道:「大家都以為趙乾的財富是整座柳城最多的,殊不知柳城商會手裡那點賺錢的渠道,不過是百里笑吃剩下的潲水,而柳城真正最暴利的鹽,酒,田契,地產全都壟斷在了百里笑一個人的手中。」
「我明白了。」
高小樓感嘆道:「難怪他叫百里笑,難怪他這麼愛笑,不管是誰擁有這麼龐大的財富都會愛笑的。」
「你已明白百里笑是什麼人了?」
「我已明白。」
高小樓點頭道:「百里笑是個與別人大不一樣的人。」
「這隻算不一樣,還不能算大不一樣。」
「什麼意思?」
「百里笑真正與別人大不一樣的原因是他手下有十二個人。」
「十二個人並不算多。」
「如果是十二個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呢?」
「那可就真算太多了。」
「就連我煙雨樓最鼎盛時,也就只有兩個還算得上高手的人。」
「黑狼和律亭香?」
「沒錯。」
「百里笑手下那十二個人,比他們兩還要厲害得多?」
「沒錯。」
「他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其中有一個你認識。」
「誰?」
「索魂針丁引。」
高小樓一怔,忍不住問道:「難道百里笑就是黑月堂堂主?」
「他是。」
高老大沉聲道:「一個索魂針丁引就已足夠可怕了,他手下卻有十二個這麼可怕的人。」
「那就說明他本人也絕對是個特別可怕的人,至少比丁引還要可怕上百倍。」
「沒錯。」
「難怪大不一樣。」
「你明白了?」
「我已明白。」
高小樓長嘆道:「難怪你要把我嫁給百里望月。」
「你若嫁給百里望月,就算趙乾知道再多煙雨樓的秘密,也絕不敢對煙雨樓出手。」
高老大又拍了拍高小樓的肩膀道:「百里笑此刻想必已經收到喜帖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你就會嫁過去了。」
喜帖就放在桌邊上。
夜深,更深。
月黑,更黑。
百里笑卻還沒有睡。
他正借著紫藤芯的華麗燈光,專研著一本藏譯的佛法古籍。
每當他覺得領會到了其中某句深刻的佛祖慧言時,還會開心的笑出來。
縱使他早已是個鬚髮皆白,皺紋橫生的老人,當他笑起來時,卻笑的像一個剛剛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別的人到了他這個年齡,除了兒孫喜事之外,就不會有其他值得特別高興的事。
可百里笑卻不一樣。
他總是很愛笑,好像什麼時候都很高興。
相反的是,每每有人提到百里望月的婚事他都會皺起眉頭,連聲嘆氣。
這或許是因為他只有這麼一個豪不成器的兒子。
每當他皺眉嘆氣時,玉娘就會站在他的身邊。
就只是靜靜的站著,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事都不做。
因為玉娘是個很聰明的女人。
她很清楚,到了這個年齡的百里笑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需要做。
一個老人最需要的不是別的,只是陪伴。
所以玉娘看上去什麼都不做,卻又把她該做的都做了。
此刻玉娘就靜靜的站在百里笑的身邊。
夜已很深。
這張喜帖很早就放在百里笑的桌邊了,可直到這麼晚,百里笑卻還是連看都沒看它一眼,只是自顧自的讀著那本佛法古籍。
或許他根本什麼都沒讀進去。
他的樣子反倒更像是在等人。
現在,他在等的人已到了屋外。
百里笑還沒有開口,玉娘就懂事的走了出去。
玉娘剛一走出屋外,兩個小男孩就突然出現在了屋內。
他們當然不是真正的小男孩,而是一對打扮成小男孩的雙胞胎侏儒殺手。
哥哥叫謝坎,弟弟叫謝坤。
看到謝氏兄弟,百里笑臉上的笑容便戛然而止道:「既已回來見我,就說明你們已把律亭香帶回來了。」
謝坎回答道:「帶回來了。」
「有沒有人阻止你們?」
「有一個。」
「是不是煙雨樓的人?」
「是。」
「誰?」
「高小樓。」
「高小樓功力怎麼樣?」
「很高。」
謝坤補充道:「她的功力至少不在我們之下。」
百里笑皺眉道:「但你們卻還是把律亭香帶回來了。」
謝坎點頭道:「或許是因為她太心軟了。」
「怎麼心軟?」
「她不該帶趙乾一起來的。」
「趙乾也在?」
「律亭香的藏身之地本就是趙乾發現的。」
謝坎解釋道:「趙乾跟著高小樓一起來,還替她挨了她本不會挨到的一刀。」
「所以高小樓沒有追你們,是因為她要照顧為她受傷的趙乾。」
「沒錯。」
謝坎冷笑道:「高小樓看上去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冷酷無情,她還是太心軟。」
謝坤卻忽然搖頭道:「你說錯了一點。」
他接著道:「高小樓確實是心軟,趙乾卻絕不是替她挨了一刀。」
「什麼意思?」
「趙乾功力不差,絕不可能被受傷狀態下的律亭香一刀刺中。」
「什麼意思?」
「趙乾是替我們挨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