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奠」

    東方文武學校，金閃閃的招牌帶著無與倫比的騷氣，校門口的門衛大爺也在值班室里的躺椅上打著盹。

    葉錦添拖著行李箱，面無表情地走進去。

    「喂，小伙子，停一下。」

    經過大門口的門衛室，右邊的大爺打開了小窗口叫住了他。

    「我看你骨骼驚奇，是萬中無一的修仙奇才，維護世界和平……喂，小伙子！站住！站……」

    葉錦添還是停住了，出於關愛老年人的目的…

    「大爺，這個梗已經很老了，您能不能有點兒新意，騙人，也是要與時俱進的，比如：您需要貸款嗎？」他看著這大爺居然是一臉懵逼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

    「我不買《葵花寶典》，您就此打住。」他覺得自己是多麼善良，沒有扭頭就走，尊重已經淪落到騙錢的門衛大爺，為他指條明路……

    正當他準備走時，一陣旋風吹來，一個白衣少年以幾乎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奔向右邊的門衛室。

    「師……父……師父！」少年白襯衣休閒褲，一雙清亮的眸子很是迷人。

    只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到了老大爺身上，把他幾乎要撲倒……

    「您不是說好我才是關門弟子嗎？他…他…他是誰？」

    少年委屈的小模樣簡直讓人心碎，可大爺卻毫不領情，一把把他推到一邊，臉上滿是嫌棄。

    葉錦添搖搖頭，這戲演的，也太不走心了，差評！

    「小伙子，走吧。」左邊門衛室又傳來一個聲音。

    他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大爺，與對面那個猥瑣的老頭完全不同，隨即報之一笑。

    「我姓秦，對面那個姓慕，我們兩個就是這學校的左右門神！呵呵，至於收徒的事，別在意，老慕年紀大了，這人的精神頭也差了…」

    他點點頭，「誒，謝謝您」，然後轉身就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他是真的不想來這個鬼地方，怎奈高考失誤，二本線都沒過。

    沒錯，就是失誤，他始終相信，要不是一下子答案都想不起來，他肯定能上京華上燕大！

    本來想，算了，考不上大學就繼承億萬家產吧，可不成想，老爺子把他最後的選擇也剝奪了，直接把他弄到這個什麼鬼文武學校，讓他拜師學藝……

    如果不是老爸攔著，他一定帶爺爺去醫院神經科看看。

    破舊的小樓，貌似剛剛粉刷過一遍，大面白四周黑的牆壁顯得格外刺眼，還不如不刷。

    小樓里十分陰暗潮濕，樓梯扶手上布滿灰塵，窗很小，射進來很小的一塊光亮，木質的門窗漆都掉光了，葉錦添一步一步提著箱子走上去，感覺自己像個烈士。

    宿管阿姨給了自己門鑰匙，404，他已經對這裡破舊的環境驚訝到完全沒辦法考慮吉利不吉利的問題。

    宿舍里沒有其他人，估計自己是來的最早的，也是老爺子囑咐自己至少提前一個星期來，否則……

    一個人忙忙叨叨中午把宿舍打掃乾淨了，他躺在床上眯著眼，腦袋昏昏沉沉的，他現在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回去一定要給清掃的阿姨漲工資。

    一覺醒來，葉錦添發現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白色，白色的世界！

    宿舍樓，教學樓，操場，食堂……每個地方都擺了至少一排白色的絹花，操場中央放著一個大大的傘，上面寫著一個醒目的大黑字

    「奠」！！！

    一瞬間葉錦添有種不能呼吸的感覺，好像溺了水一般，渾身都感受到壓力。

    「哎……老慕啊……」

    明顯紅著眼的秦大爺把花圈擺正，看到葉錦添時愣了一下。

    「您好，這是……」

    「老慕走了……你昨天看到的那位，我和他幾十年的交情……雖然也吵吵鬧鬧的，可竟從未想過我會有送他的這麼一天，我以為，我以為……」他哽咽著，隨即又兇猛地咳嗽，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葉錦添連忙扶住他，輕輕地拍拍他的後背，讓他感覺舒服些。

    扶著他走到了靈堂，葉錦添很詫異，這個靈堂就在操場旁邊，昨天還沒看到過，今天就搭好了，但絲毫不顯簡陋，處處精緻講究，透著古樸之意，裡面的棺材更是上好的金絲楠木。

    這老頭，騙了人多少錢啊……

    呸呸呸，他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很不合適，畢竟死者為大。

    靈堂上貼著很多白絹輓聯，「一生清苦，半世攜手，終負前盟先辭去。兩袖清風，隔月相隨，始信舊約不忍解。」

    「執卷尋師空有願，親聆賜教更無期」

    「英明垂千古，丹心照汗青。」

    ……

    這也太誇張了，一個門衛……

    一群人圍著棺木哭喪，其中一個正是昨天的少年。

    他的整張臉都是紅的，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呆呆地站著，好像失了魂。

    「他走了，走在無數先人的路上。生死有常，就像白天離去夜晚降臨……」

    唔……

    ………

    白色的病床上，一個小小的人兒迷迷糊糊地想要睜開眼睛，嘴裡還莫名其妙地冒出了小泡泡，似乎是像張嘴說話。

    如果有人能聽懂，那他聽到的大概是:

    「我是誰…我在哪裡…

    對了，我叫慕安，字季平，江陵府荊湖北路人……

    生於景祐元年，卒於……誒，昨天幾號來著，記不得了，好像是周五，六月……昨天我還看見個小伙子，靈根不錯，可惜腦子有點兒問題…」

    「孩子！你醒了！」一個女人打開了房門，驚訝地叫到，隨即又反應過來自己的聲音可能太大，腳步聲也放輕，帶著驚喜的笑容走到他床邊。

    她看著約摸三十多歲，保養的不錯，白皙的皮膚，淡淡的妝容，盈盈盤起的長髮顯出她優雅成熟的氣質。簡約大方的白色西裝和深藍色裹身裙讓她看起來更迷人。

    「你好一些了麼？對，我怎麼忘了，應該叫護士。我真是……」她顯然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

    這時後面又跟進來一個中年男人，五官硬朗帥氣，卻帶著金絲邊眼鏡，渾身散發著儒雅的氣質。

    一般這種男人，都容易讓人想到一個詞，「斯文敗類」……咳咳，至少他遇到過的很多都是這樣。

    不過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很好，身上濃濃的書卷氣做不了假，可能是個還算合格的學者？

    「剛剛聽見你那麼大聲音，我已經叫了護士了。」男子說這話時似乎表現得有些不滿。

    「哦…」女人癟癟嘴。

    「你瞧，這孩子剛醒，需要清淨一些。」男子也走過來，很……溫柔地看著他，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

    慕安覺得自己快要吐了，他直覺這個男子對他沒有什麼不良想法，可奈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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