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鎮

第2章


    魯鎮,不為外人所知,她出生在那個如今叫做古城的形狀像搖籃的小島上。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說得確切些,似龜殼,甲冑。億萬年的退水還城,小島、龜殼枯澀,乾癟。方圓五十里坐落著最初的城牆,磚石、瓦塊、砂礫、土夯有些頹廢不堪,在城牆的裡層便是她的戰壕了,所謂的戰壕是層層疊疊的樓閣,縱橫交錯的窄巷。西面較遠處是洛河,南通運河,極目遠眺,大氣有度。四周白楊、翠柳、槐樹甚至亂花雜草都不及他的自然與通達,隨心愿,無私慾。也是說魯鎮地形中間漸高,四周低平。四方來水,無法匯集,看似有理,卻不盡然。因為,鳥瞰,竟然覓到一口池塘,這就是高家塘——是魯鎮的核心所在。高家塘並不大,但這口水塘半邊有水,半邊為陸地,形如太極,奇妙無比。以高家塘為中心,有八條小巷向四面八方延伸,直通村外八座高高的土崗,其平面酷似八卦圖。小巷又派生出許許多多橫向環連的窄弄堂,弄堂之間千門萬戶,星羅棋布著許多古老縱橫的民居。接近高家塘的小巷較為筆直,往外延伸時漸趨曲折,而許多小巷縱橫相連,似通非通猶如迷宮。外人進入小巷,往往好進難出,甚至迷失方向。蘇家樓在魯鎮的東側,在距離最初城牆不及五里地,遙首相望,整個魯鎮的輪廓、面貌、姿態、特點便盡收眼裡。

    這年魯鎮比往年乾涸。俯視魯鎮,便是白、紅、黃,慘色之氣盛行,原有的一汪塘水環村流淌,兩岸翠柳依依,古榕參天,遮天蔽日,水面鵝鴨嬉戲,孩童玩耍,現在變成四條泥龍糾纏不清,兩岸枯柳嗚咽,古榕形影相弔,破衣殘衫,鴨鵝狗獸屍骨嶙峋。山水苦澀,水鄉成火鄉。環顧整個魯鎮,唯獨這高家塘不同尋常,滿塘水漣漪,整池水碧波。

    從魯鎮高台目力所及遠處的高山、丘陵都是光禿禿一片,白花花一團,下著火,炙烤了眼睛。收回視線,專注於高家大院:高家大院在魯鎮的中心位置,四周都是低矮的草房、瓦屋、磚牆,顯得極為不相稱,也正是這種不相稱,顯示出高家大院的尊貴。她是一組建築群,包括住宅、池塘、廣場、祠堂、花園等部分。從建築風格上來看,它具有防衛功能的城垣與北京四合院住宅模式融為一體,既承襲了北方傳統建築的對稱、嚴謹、雄厚之風,又體現出南方建築空間布局靈活多變之式,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建築風格。大院城垣不僅具有中國古代城垣建築的基本構件:高大而堅固的牆體,牆頂部設有女兒牆、垛口,中間有供守衛人員遊動的跑道;而且還有冷兵器時代城垣所不具備的特點,表現在城垣角上建有碉堡,內壁上設有掩體,碉堡和掩體都布有密集的射擊口,用於火槍對外射擊。樓房中各種造型生動的雕刻,形態各異,陰陽圖案構思極為巧妙,層次立體感強,雕刻技藝十分精湛。房屋整體布局嚴謹規整,房屋結構外形莊重大方,堅固耐用,院內形態各異的石雕、木雕、磚雕構思巧妙、刀工精細。大院分東西南北門,這高家塘位於南門,這年,這時節,這當兒,也許只有了這塘水。高家塘前有一拱橋,橋兩側栽有眾多古槐、古榕。

    在大院四角碉堡處有來回巡遊的衛隊們,他們手中端著槍,頭戴一頂小帽,青衣小褂敞著,兩條長腿不安份地走動,儘管不安份,卻沉穩,不用擔心一不留神摔下城牆來。腰間斜挎著的長槍無休止地衝著牆下哀求的一雙雙眼睛——他們是討飯的人們。他們已經好幾天聚集在高家大院門外,起先幾十口子,後來達到了成千人了。朱漆大門拒絕了他們。城樓上,管家管和揮著皮鞭子已經吆喝了幾天,無果,再後來炮樓上的槍對著他們的時候,原本的吵鬧聲變得嗚咽梗塞了——只有哀求的眼睛。那碩大肅穆的朱漆大門隔了兩個世界。

    蘇來一出場,台下立刻響起了掌聲。掌聲又從台下向左右上下前後擴散,隨後似乎從遙遠的四面八方再次劇烈地聚集回到了高家大院,最後映照著整個戲台了。他是見過世面的,這種被捧上台的感覺早已習以為常了。三米高的戲台下是擺列整齊的圓桌,前來給高老太爺祝壽的各色人等都圍坐大院,高老太爺那雙眼睛早就不夠用的了,餘光里迎著答謝祝壽的賓客,更主要關注於戲台上的蘇來。高懷遠是個孝子,看得明白,招呼眾人落座,手勢里自然示意禁聲了。四周安靜下來,一陣鼓樂笙簫後,戲劇就開始了。蘇來與師弟師妹合作了《西廂記》,說也奇怪,這烈日炎炎,竟然在這台上沒有了任何燥熱的感覺,說出這種感覺的是柳師弟柳子厚,他們演出一折後,回到後台,微微輕鬆一些。蘇來方才醒悟過來,他也覺得納悶,難道這太陽與乾旱也要眷顧人家官宦老爺?小師妹柳鶯鶯沒有說話,她是在想著心思,她永遠都有心思,似乎只有那麼一個心思。

    陽光斜照到高家大院,剛才是直照,炙烤,片刻轉了方向,應該是青睞有加。舞台上映照著一簇簇的三色花朵在火紅的背景中顯得分外鮮艷。再鳥瞰高家大院門外,繩頭螻蟻沾滿黃土地、白土地、枯木、孤橋,若用毯子、撣子一抖,萬千螻蟻便躍入旁邊明鏡的湖水,儘管水位有些低落,但澄澈如此,螻蟻巴不得如此,可大飽水福,叱裂的白牙、囂張的嘴角塞滿淤泥、草木、磚石、瓦片。近看,是一雙雙哀求的眼睛,一堆堆蓬鬆的體囊,他們似乎就拴在朱漆大門上,不走也好,死在這裡,總比落在荒郊野外被野狗野狼刨了去得好。他們不願意用暴民的手段去擊打大門,並非是因為炮樓上的長槍,長槍上的刺刀,而是因為他們相信大戲之後,高老太爺一定會圖個善緣給予他們以施捨的。耐心等待,耐心等待,母親撫慰懷裡的孩子,孩子傾聽母親的憂愁,老人瞅著天空發呆,天空也無休止地瞪著老人發悶。

    高老太爺的那雙煞白的大寬臉從來沒有轉動過丁點角度,想喝茶的時候,手在四處尋摸著,旁邊的丫鬟趕忙遞上。他望著台上的「崔鶯鶯」,有了心動,道:


    「你說這蘇來,一個大老爺們竟然將一個『崔鶯鶯』演得出神入化,真不知道他下半身是什麼貨色?」

    他的一番話語立刻引起鬨堂大笑,當然誰都知道這絕非有貶低的味道,更是有讚許的意思。

    我們再來看高老太爺所宴請的賓客們,他們有穿制服的警察、佩軍銜的將軍、腰挎盒子槍的洋鬼子、戴著官帽的官員以及當地有名的紳士、地主。高老太爺身後的高懷遠並不像他爹那般對這戲劇如此熱衷,而是緩緩踱到一個身穿西裝之人身旁。

    「山本先生?」

    「老爺,這場戲難得,有話咱以後談。」那「西裝」也如同眾人目不轉睛,耳不離戲,手不停地有節奏地敲擊圓桌,發出輕微的韻律聲。高懷遠不悅。總之,在上下左右庭院、窗口、天窗和屋頂,聚集著又安靜又老實又慈祥又善良的成千成百戲迷,對著戲台,對著天空,顯得無上滿足。

    管家管和眼前的白光直撲到血紅的天際,有了夕陽的味道,在窄窄的彎道盡頭駛來兩匹白馬,上面端坐著兩個少年少女,馬蹄嘚嘚嘚敲地,鞍轡作響,放肆的喧聲笑語傳來。

    「快開門,少爺、小姐回來了!」管和歡叫的時候有意提高了嗓音,為的便是利於高懷遠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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